萧寂苦笑着摇头,“非也,王将军虽然出身优渥,但他确实是为国为民,虽刚过而立之年,但是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屡战屡胜,可以说是一员猛将,说他杀人,我是万万不信的。”
“既然如此。”崔叙接过话问道:“那么他总要有个不查下去的理由吧?”
萧寂答:“是,当时是给了理由的,是因为那几日突厥那边也出现了怪事?”
“哦?”崔叙的脸色突然慎重了起来,“不知是何怪事?”
“我亦不知,王中将只与方将军说了,方将军虽然不满,但也默认了。”他说完又猛地大口喝了一杯水,似乎有些宣泄的意味,“你们不晓得,这段时日营中气氛古怪,我总觉得不对劲,可又无能为力。”
他虽然有些权利在身,可是那都是带兵打仗的本事,若要论查案,他实属无能为力了。
正当他烦心郁闷的时候,突然发现崔叙等人皆是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觉得自己就是那香喷喷的肥肉,谁都想冲上来咬一口似的。
那笑起来清爽干净的小娘子温和地问道:“不知那些自杀的将士尸体可在?”
萧寂浑身一冷,磕磕巴巴道:“在,在的。”
然后他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表述有误,连忙更正,“士兵和校尉已经安葬了,但是那郎将因为死的最迟,加上其兄弟也在营中,便要求将父母接来见最后一眼再入土。“
”如此便好。“桑榆笑的眉眼弯弯。
萧寂满脸疑惑,总觉得这个小娘子不一般,这胆子,似乎有点大?
崔叙见桑榆逗的差不多了,连忙解释,“兄长可知我等在长安何处任职?”
萧寂木然,然后一脸羞愧,“瞧我,光顾着说这些烦心事,忘了问叙之你们官拜何职了?”
崔叙笑着解释,“我乃大理寺寺正,云中乃是寺直,至于桑小娘子,她乃是我大理寺评事兼仵作。”
这不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崔叙还在为如何进入军营查探找理由呢,现在可不就是现成的吗?他们完全可以打着查案的名义进入军营,然后私下去查一下兵器之事。
兵器之事不是小事,军营里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此事,要么就是那么残破兵器还不曾送到边关,要么就是幕后之人心思缜密,到现在不曾叫人发觉。
其实若要查出兵器是否正常,只要圣人下令去验看一番,必然是能查出来的,但是这样一来势必会惊动幕后之人,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倘若他们真的这么做,那么幕后之人完全可以弃卒保帅,在他们查到线索之前,断的干干净净。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将幕后之人全部揪出来,而不仅是查出残次兵器流落何地。
如果能接着这次的机会光明正大地进入军营,他们必然会事半功倍。
萧寂也是一愣,呢喃道:“我竟不知叙之你入了大理寺?云中也在。”
只能说现在的通信实在太差了,崔叙进入大理寺的时日又比较短暂,不过区区大半年,在这个动不动就要传信好几个月的时代,加上崔叙也不曾主动提过,萧寂不知道也太正常了。
不过他是知道薛如英去了大理寺的,当年他丢下薛如英,独自北上参军,一路从小兵小卒做得到了如今的游骑将军,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战场和执行各种任务的路上,因此等薛如英“气消了”联系到他的时候,他才得知她已经进了大理寺。
他原本还想着这次见到薛如英要劝劝她,哪知道崔叙和百里谦也在,这样也好,最起码薛如英有伴,不叫她整日想着去战场。
左思右想之下,萧寂完全忽视了桑榆的身份,等到他见识到的时候,无比懊悔今日不曾多问几句。
不过,他现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们是想……”
崔叙微笑,“兄长既然在意此事,不如我们来替兄长解惑?”
“你们有心调查自然是好事。”萧寂想到了营中的几个上官,蹙眉道:“只是这件事并非我能做主的。”
崔叙便道:“无妨,想必方将军不会拒我等于门外的,到时候你就说是我们起了好奇心,非要去的,我手中有圣人亲笔所写的御旨,他们拦不住我们的。”
怎么说呢,先礼后兵就是了,左不过得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罢了,他完全不在意,“还是兄长有所顾忌?若是此行会对兄长不利,那我们再另寻他法?”
“说的是哪里话?”萧寂大手一挥,“我虽不才,但是在营中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再者,此事并非我一人知晓,军中上下皆有所耳闻。”
“如此便好,事不宜迟,等如英回来,我等立刻启程。”崔叙拍板。
萧寂一愣,“竟然这般着急吗?”
崔叙解释道:“尸体变化太快,早去一日得到的线索越多,如此才能尽快破案。”
和桑榆呆久了,崔叙也对尸体变化有了几分心得,越是新鲜的尸体越能找到线索。
“这样啊,那好,等如英回来我们便启程。”萧寂答道,他此行的最大目的也只是想见一见那个跟在他身后非要同他比划的小姑娘罢了,这里见和在军营里都一样。
不过此次前去军营,如英那个小丫头估计要乐开花了,希望到时候能把她劝回来。
桑榆拖着下巴,愉快地想着该带哪些东西。
唔,这次应该是要准备挖坟了。
……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日一早出发的计划终究没有实现。
起因是因为薛如英当天晚上压根儿就没回来,不单她没回来,连带着同去窦玉成也没回来,只有一个柳家小厮在宵禁之前来报告说是他们今夜在柳府歇下了。
被耽误了的崔叙索性就决定推迟一天出发,后日先去一趟太原府,他在走之前有些事需要交代一下。
崔叙和周良才对视一眼,决定去柳府探个究竟,他们顺带捎上了无聊到在客栈到处推销自己写的游记的贝赫拉姆。
贝赫拉姆这几天很无奈,很伤心,总觉得自己是跟过来凑人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