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阿耶阿娘都不想让她出门,柳尚书是因为之前百里谦的事情迁怒于她,柳夫人则是因为担心外面人多,碰到了伤口,想着还是在家中休养一段时日为好。
柳锦书虽然心中可惜,但是她不敢违背柳尚书柳夫人的话,只能听着外面的锣鼓声伤怀。
不想今日才用过朝食,百里谦就登门拜访,将她接了出来。
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自己阿耶阿娘的,但是百里谦的这份心意,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她原本以为百里谦会带她去一处僻静之地说话,没想到他直接将她带到了这里。
薛如英听罢,白了百里谦一眼,“总算是开了点窍,也真是难为他了。”
百里谦依旧寡言少语,他默不作声地护着柳锦书进了雅间,又将她安排在桑榆的身侧,这才同桑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桑榆笑笑,拉过柳锦书,低声地说笑起来。
薛如英眼睛滴溜溜转了转,凑到两人身边,对柳锦书咬起了耳朵,“你们两个这是好事将近了?”
柳锦书小脸一红,撇了一眼站在远处靠窗远望的百里谦,磕磕巴巴道:“莫要胡说,没……没有。”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得偿所愿了,与之前相比,百里谦对她已经称的上温柔了,对自己也是贴心照顾。
可是说到底,他还是没有对自己有进一步的意思,甚至对两人的婚约也只字不提。
柳锦书在希望和失望之间反复徘徊,总觉得自己应该知足才是,可又控制不住自己日益剧增的情感。
薛如英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会好的,你是个好小娘子,那根木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柳锦书闻言也跟着开心起来,“借你吉言,你和萧将军如何了?”
萧将军?桑榆的耳朵动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薛如英,听柳锦书的意思,这个萧将军和薛如英关系不一般呐。
薛如英冷笑一声,“什么如何了?我同他有何关系,他如今身在边关,我能同他千里生情不是?”
柳锦书干巴巴道:“他也是为了你好。”
“碰!”地一声,薛如英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为我好?他伙同阿耶诓骗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为我好了?也就是我现在去不了边关,不然定叫他好看!”
柳锦书被她吓了一大跳,惊的直拍胸口,桑蓁也瑟瑟地靠在桑榆的怀中,不敢说话。
站在窗边的百里谦快步走过来,喝道:“想要撒气就出去,莫要在此惊扰人。”
薛如英猛地反应过来,身上的火气瞬间消散,挎着肩膀道:“是我的错,吓到你们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到他萧元归,我就想生气。”
柳锦书柔柔一笑,“是我不该提他。”
薛如英凑到柳锦书面前,“好妹妹,是我错了,你赶紧叫你家这位莫要生气。”
百里谦冷声道:“萧元归的情,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就罢了,同为男子,我只能告诉你,真正爱你的人是不愿意将你置身危险之地的。”
薛如英还想反驳两句,对上百里谦的冷眼再也说不出来,别看百里谦平时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实际上他精明着呢,真要把他惹火了,她可没啥好果子吃。
桑榆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僵硬,连忙笑眯眯问道:“这拨汗那国的使节团何时进城?”
薛如英见桑榆转移了话题,舒了一口长气,答道:“估摸着还要等一会儿,去迎接的人还没出发呢。”
桑榆又问:“何人迎接?竟然这般阵仗?”
薛如英立刻解释道:“我也不晓得是何人,只是听说圣人派了鲁王殿下去城门迎接,按规矩来说,鸿胪寺卿应该也会随行。”
柳锦书蹙眉问道:“拨汗那国不过是一个弹丸小国,竟然要我大兴皇室亲自去迎?”
薛如英这才同她解释,“拨汗那国使节不过是一个小事,真正要迎的是二十多年前和亲的安和公主,她可是我朝和亲公主中,唯一一个回国省亲的,怎不叫人重视。”
柳锦书诧异极了,“安和公主?我竟不曾听过。”
柳锦书回道:“我也是听我阿耶说的,安和公主和亲的时候,大兴国弱民衰,拨汗那国盛产良驹,又地处突厥要害之地,为了共同对抗突厥,表情诚意,圣人派公主和亲,本来意属升平长公主,是安和公主主动请愿,代替升平长公主去的。”
柳锦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桑榆想到当时在醴泉县的时候,崔叙曾无意中透露过此事,心里也有了几分计较,只怕这样的阵仗也有升平长公主的几分意思在里面,无论如何,当年安和公主确实代替她远嫁他国,换来了大兴喘息的机会和长久的安宁。
升平长公主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想着回报几分。
说话的功夫,朱雀大街上传来了阵阵锣鼓声。
几人侧目一看,原来是一队百余人的仪仗队从皇宫门前出发,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向南,领头的差役敲着铜锣,大声吆喝,“皇室出行,百姓避让!”
紧跟在后面的是几匹高头大马,上面乘着十余位身穿深紫、绯红、青绿等各色官服的郎君,为首的一人正是同去醴泉县办案的鲁王殿下。
薛如英指着来人同她们介绍,“瞧见了没?那个身穿龙纹蟒袍的郎君,就是当今圣人的弟弟鲁王殿下,鲁王殿下最爱风月之事,喜欢游山玩水,平时不在长安久居,也不知道圣人从哪里将他请回来的。”
桑榆心想,估摸着又是被抓回来做苦力的。
不过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局上他是皇室中人,不会落了下乘,私下他又安和公主的弟弟,对安和公主礼遇几分也是应该的,这样既彰显的皇室的亲和,也不叫大兴落人诟病。
不然只是接待一个小国使臣,确实用不着皇室亲迎。
柳锦书也跟着凑过来脑袋,小声道:“叙之也在呢。”
桑榆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仪仗中身穿绯红色官府的崔叙格外醒目,他身姿修长,面色严峻,给人以不可亵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