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才难得听到皇宫里的八卦,瞪的眼睛都直了。
一直跟在她们身后的窦家管事轻咳一声,将三人的注意力拉到他的身上。
薛如英快言直快语道:“有话快说。”
窦家管事看着三人不悦的目光有些无奈,想到当时他请桑榆去窦府的时候确实态度不大好,可那是他也是奉命行事不是?
“若说那钟侍郎的消息,我倒是也听过一些。”窦家管事试探地说了一下,见她们听的认真,老脸浮出高深莫测之意,“据说钟侍郎家中有一个兄弟,近日在江南道那边做出了一件大事。”
薛如英两眼放光,催促道:“是甚大事?快些说来听听。”
“江南那个地方还能有什么大事?”窦家管事一脸得瑟,“据说他去青楼喝酒,无意中听到了一则消息,说是那江南某个大家,贪污了不少修建堤坝的赈灾银,藏在了一处酒窖中,起初他并未在意,酒醒后想着去碰碰运气,哪知道还真叫他碰着了,这不,顺理成章地破了一个大案。”
“要不怎么说,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呢,这钟家郎君是外放出去的,原本只是想着去混个日子,哪晓得在评政绩的最后一年,搅出了这么一桩大案,听说,当时钟家郎君就派人,将那银子大张旗鼓地运回衙门了,百姓们跪地相迎,口称他是青天大老爷。”
桑榆目瞪口呆,难怪这件事圣人会这么在,原来这个钟侍郎真的有底气啊。
前朝后宫两头抓,随便一个都够他搅合了,两者相加,就算他犯了死罪,圣人估摸着都能饶他一命。
窦家管事说的开心,这些事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只是因为消息闭塞,现在还没传到长安罢了,索性他就做个好人,先一步说了,没准儿还能挽回些颜面不是?
周良才讷讷道:“这去一趟青楼都能破案,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事呢?”
薛如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吓唬他,“就你那点俸禄还敢去青楼?你怕不是活腻了。”
周良才脸色一变,委屈巴巴道:“薛寺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平时都被崔寺正使唤的跟驴子一样,哪有时间去青楼做耍,我连小娘子的手都没摸过呢。”
他越说越委屈,想到如今崔寺正和桑小娘子都成双成对了,自己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免悲从中来,什么时候自己才能遇见一个知心的小娘子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激灵一下,就说这薛寺直,知不知晓崔寺正和桑小娘子的事儿呢?要不要同她透个底?
桑小娘子身份低微,崔寺正出身名门,若是得了薛寺直的照看,以后受了委屈也有人能撑个腰。
想必薛寺直对那日的事也很好奇……嘿嘿嘿。
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响,围绕着钟家的家事展开激烈讨论,窦家管事作为其中一个故事的贡献者,也时不时地插上一句,说的好不痛快。
到最后,周良才已经和窦家管事称兄道弟了,两个差了快二十岁的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窦家管事说完,对三人嘱咐了一句,“你们最近小心些,钟家风头正盛,钟侍郎又是个记仇的,莫要惹上事端。”
三人小鸡啄米般地直点头,经过这么一茬儿,她们发现这窦家管事也就脸凶了些,倒也不算坏人。
窦家管事见几人乖巧点头,心生欣慰,自家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可没这么乖巧听话,他在这几个人的身上找到了意外的满足感。
突然又想起窦尚书嘱咐之事,叫他回去之前去大理寺狱中瞧一瞧窦玉成。
这种小事薛如英还是能做主的,于是几个人又辗转去了大理寺狱中。
与其他建在外面的刑狱不同,作为中央刑狱之一的大理寺狱,是建立在大理寺内的,它位于西北角的一处僻静之地,周围林木茂盛,植被青翠。
若不是那半砖半泥的土色建筑,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里是一处大牢。
这还是桑榆第一次来大理寺狱,望着眼前高大森冷的刑狱,桑榆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薛如英对此地非常熟悉的,只见她快步上前和一个狱丞攀谈几句,就有人带着他们几个进去了。
大理寺狱是一座很高大的露天建筑,除了牢房盖了顶篷之外,走廊和过道都是通透的,天光从顶上照耀下来,让狱中不会显的那么昏暗。
当然,这些待遇是牢房中没有的,大部分牢房还是很阴暗潮湿的,一进去里面还是有一股奇怪的酸臭味。
随着越进越深,窦家管事的眉头也越拧越紧,他家小郎君平时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一想到窦玉成在牢中凄苦的样子,窦家管事只觉得心疼的厉害。
“薛寺直,就是这里了。”打头的狱卒停下脚步,指着一间牢房对他们说道。
这是一间单人闹房,里面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小窗户透着些许光亮,牢中铺着干草,不见其他物什,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
一个瘦弱的身影瘫在干草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死尸一般。
桑榆心中一惊,别是窦玉成出了什么事?有人对他用刑了?
窦家管事第一时间扑在木栏上,凄声喊道:“小郎君!我可怜的小郎君啊,老奴来看你来了!”
那声音好不凄凉,听着都叫人伤心难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耶娘。
里面躺着的声音动了动,似乎想挣扎着起身。
窦家管事见了更难受了,嚎叫的更加大声。
就在桑榆想着要不要赶紧叫人过来开门查看的时候,里面的人突然鲤鱼打滚一般跳了起来,转头就是一顿暴喝,“吵吵甚!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窦玉成踏着微光从阴影处走了上前来,他浑身脏乱,面如土色,好在精神还是不错的,看起来没吃什么大苦头。
他一见桑榆等人叫“嗷嗷”叫唤了几声,开始诉苦,“你们怎么才来啊?是不是将我忘了?”
窦家管事干嚎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