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她对感情之事有所想法吧,她对小郎君们的爱慕毫无所觉,桑榆长的好看,又是明媚开朗的性子,自打和崔叙的谣言被拆穿之后,大理寺的年轻小郎君找了百般借口对她献殷勤,桑榆就跟不知道似的,愣是将他们都处成了“好兄弟”。
后来,桑榆验尸之术在大理寺以及长安传开之后,小郎君们深感此人不是他们能驾驭的了的,纷纷转变了目标,把她当成了女仙娥一般来供着。
桑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大理寺,以及整个掌管刑狱等府监里面的名声有多么响亮。
薛如英想过很多个可能会和桑榆相配的人,还曾萌生出给自己当嫂嫂的心思,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是他崔叙之啊!
崔叙之是什么样的人?他少年成名,家世显赫,生来就带着一股清高劲儿,谁在他眼里都是怀疑的对象,小气,记仇还很自大,这样的人怎么会喜欢桑榆呢?
薛如英觉得自己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崔叙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桑榆有不一样的感情的?最为桑榆的好姐妹,她为何什么都不知道?
崔叙正在给桑榆擦拭脸上的汗水,听了薛如英的问题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她会知道的。”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对很多事物不在意,可对想要的又太过于执着,宋先生曾说过,他这样的性子太过偏执,可是崔叙并不这么认为,他生在世家和皇家当中,从他踏入官场开始,就注定了他会为世人所道。
桑榆是他这辈子最想留在身边的,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
薛如英如遭雷劈,感情桑榆还蒙在鼓里呢?那你就能肯定她会同意吗?
在这么一瞬间,薛如英很想念周良才,此时她需要迫切地需要周良才,来和她分享一下这惊天动地的大八卦!
崔叙像是没看见薛如英震惊的样子似的,他将换下来的细麻布丢到一旁的水盆里,问道:“其他人可安排好了?”
薛如英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正色道:“已经安排好了,来得及的都让他们回去了,来不及的就安排到坊里休息了。”
将桑榆救下之后,宵禁的鼓声刚好敲响,三百声鼓声敲响之后,长安就会进入宵禁,任何人无故不得在街上行走。
这次找桑榆出动了大理寺的大部分差役,崔叙急着救桑榆,就将安排差役的事情丢给了薛如英。
之后他又一直忙着照顾她,等到夜幕落下,桑榆情况稳定之后,他才有时间过问此事。
薛如英任寺直一职也有不少日子了,处理这些事还是很轻松的,对此,崔叙也只是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你也去休息吧,她这里有我。”
老大夫开的药还是不错的,桑榆灌下一大碗之后,半个时辰烧就退下了,她现在睡的安稳,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薛如英远远地看了一眼桑榆,对崔叙的提议表示拒绝,“我不走,我也要守着她。”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了床边的小凳子上,桑榆再怎么说也是在他手里丢的,她得看着她醒来。
崔叙突然冷哼一声,正色道:“你在这里有何用?”
薛如英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崔叙是生气了,“我在这里守着她…… ”
崔叙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她不需要你守着,若是你真的对她心有愧疚,那就去将伤了她的人抓到。”
汪家兄弟已经落网,可是杨录事还在外潜逃。
崔叙语重心长地对薛如英道:“如英,我也算是你的师兄,有话便直说了,我虽然在你之后进的大理寺,可我知道你志不在此,大理寺只是你情急之下的选择,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薛如英撇过脸,否认道:“我从未这么想过。”
崔叙并没有在意她的左顾言他,“当年你阿耶不愿意你去边关,所以你才投身大理寺,这些事我都是知道的,你武艺高强做到寺直之位也是你该得的,只是大理寺不是光靠武艺就能成事的。”
大理寺中不会武功的人多的是,严格来说他们是文臣,主要靠的是脑子,查案讲究的是证据,不会因为谁的武艺高就听谁的。
按照大理寺的规矩,寺直也是可以单独审案查案的,但是崔叙在坐上寺正之位的时候,王公曾交代过他,叫他将薛如英留在身边调教。
薛如英的阿耶薛长肃,乃是曾跟着先帝和圣人打下江山的辅国大将军,卸甲归田之后,圣人亲自册封他为正一品敬国公,边关大将有一半都是他带出来的。
不但如此,他的两个儿子薛家大郎和二郎如今也镇守边关,三郎是左威司中郎将,唯一的女儿薛如英也在大理寺当差,乃是真正的将门之家。
薛如英幼时也曾想去边关闯荡,但是薛长肃说什么也不让。
天下安定也不过短短几年,如今的边关也在蠢蠢欲动,保不齐会有什么突发的战乱,薛长肃的耶娘、兄嫂,妹妹都战死沙场,他希望女儿可以安稳地享受他们打下来的江山。
可是薛如英来说这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她不愿违背耶娘的意愿,也不愿意做个听话的闺中娘子,所以她才会跑到大理寺,做个抛头露面的“苦差”。
边关有她的梦想,也有她想见的人。
可是在崔叙看来,薛如英就不是查案办事的料儿,她虽然比寻常的差役多了几分胆量和魄力,可敏锐和细心程度来还是差的很远。
就拿桑榆两次受伤之事来说,全都是薛如英大大咧咧的性子和粗心大意导致的,崔叙不愿意因为桑榆的事去责备自己的师妹,可是多少还是带了点说不出的郁气。
“我知道的。”薛如英说这话显得底气不足,她也知道自己的短处,崔叙的话如同刀剑一般直插她的胸腔,让她浑身泛冷。
崔叙叹了一口气,“大理寺乃是非之地,我担心你会被他人利用。”
薛如英性格豪爽,正直良善,与之相对的是她的不拘小节,轻信他人,尤其是在这样的家世下,极容易受到有心之人的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