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快速而敏锐,在汪大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折,“喀哒!”
“啊!”凄惨的叫声响彻在寂静的湖畔。
那道身影利落地攥着汪大郎的手腕,将他往后一推,另一只手顺势揽上了桑榆的肩膀,将她往旁边一带。
然后借着转身的空隙,抽出身上的配刀架在了汪大郎的脖子上。
整个过程不足半秒,这套动作仿佛已经历练过成千上百遍。
桑榆在他的力道带领下,几个转身就离开了汪大郎的桎梏,她这才发现来人正是娄大娄捕头!
救兵来了,桑榆兴奋地喊道:“娄捕头,原来是你啊!你竟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娄大的目光与桑榆欣喜的双眼对上,他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解释,“我就在此处搜寻,见这个人鬼鬼祟祟的便跟了上来,崔寺正等人也在此处不远,稍后就能赶来。”
听到娄大这么说,桑榆拍了拍自己被吓个半死的小心脏,慢慢放松下来,娄大赶到了,崔叙也在不远处,自己也就安全了。
娄大木着脸问:“可有哪里伤了?”
桑榆感激一笑,“都是小伤,不碍事。”
那就是受伤了?他脸色渐冷,转头看向倒在地上的汪大郎,“是你?”
此时的汪大郎已经瘫在了地上,娄大在动手的时候丝毫没有留情,他跟着汪大郎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桑榆被钳制住,本想早点动手,可是他怕桑榆会因此受到伤害,便想等汪大郎松懈了将他拿下。
可惜汪大郎并没有给他机会,他竟然想直接对桑榆下手,娄大情急之下才出手阻拦。
好在汪大郎只是一个街头混混,空有蛮力,不知武艺,娄大这才能在不伤到桑榆的情况下将人救下。
娄大出手的时候用了七分巧劲,三分狠劲,汪大郎瞬间就被他泄去了全身力气,手腕也被他折断了。
他只能瘫在地上嗷嗷地喊着痛。
汪二郎早就被吓到蹲坐在了地上,见娄大将刀架在自己的兄长脖子上,他连忙爬行几步,跪在娄大的面前,嘴里不停地喊道:“差爷……饶命……差爷饶命啊!”
娄大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对汪二郎的胆小懦弱很是厌恶,但他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让开,汪大郎意图杀害朝廷命官,其罪可诛!”
汪大郎一听,连痛都顾不上了,同汪二郎一起跪地求饶,“差爷饶命,小人只是一时糊涂,上了那杨大郎的当,都是他叫我做的。”
桑榆看汪大郎的眼光就跟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杨录事掳她在前,汪大郎谋财害命在后,他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这个汪大郎在杨录事面前同他称兄道弟,转身就嫁祸于人的行为实在让她有些不耻。
不远处传来了各种呼喊声,桑榆面色一喜,知道是崔叙等人找来了。
娄大也收起佩刀,刚刚他也只是气在心头,想吓唬一下他罢了,汪大郎现在还不能死,等差役们找到这里,需要将他们带回去审问一番再定罪,尤其是逃走的杨录事,他身上恐怕还牵扯到了其他的事。
娄大将佩刀插回腰间,对桑榆解释道:“等崔寺正找到杨录事再一并问罪。”
桑榆点点头,表示理解,“杨录事是受其他人指使的,这两个人是从犯。”
娄大正要回答,忽然变故突生,只见汪大郎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猛地跳将起来,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抓住铁刀,朝着桑榆劈了过来。
娄大瞳孔一缩,飞快地将桑榆护在身后,手中的佩刀再一次拔了出来。
“呲啦!”
刀入肉身的声音响起,温热的血液溅在桑榆的脸上,桑榆呆楞住了!
“不!”
突然,汪大郎发了疯一般丢下铁刀,大喊一声,抱住了倒下的汪二郎!
娄大将桑榆放开,她这才看见汪二郎倒在了血泊中,他的后背和胸前各有一道巨大的刀口,几乎要贯穿他整个胸膛和后背。
原来在那一瞬间,汪二郎发现了兄长的意图,同时也看见了娄大刺向他的大刀。
在他脑子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他挡在了汪大郎和娄大的中间,以一人之躯承受住了他们两个的伤害。
汪大郎抱着自己的弟弟泪流满面,他的手腕还是断的,胳膊抬了几次也没能抚摸上汪二郎的脸,他只能哭泣着问道:“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汪二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的嘴里不停地冒出血泡,含糊道:“阿兄……你不要……再做傻……傻事了……”
汪大郎涕泗横流,低吼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这个呆子,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看不起你吗?”
汪二郎脸上露出憨厚的笑,“我知道……但是,咳咳,阿兄…… 也最疼,最疼…… 我!”
从父母离世后,他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汪大郎纵然有万般不好,也会记得给自己的弟弟一口吃的,汪二郎还记得汪大郎就是偷一个馒头也会分给自己一半。
能救兄长一命,汪二郎此生无悔。
汪大郎顿时撕心裂肺般地哭喊了起来,“傻子!你这个傻子啊!”
桑榆也愣住了,她的脸懵懵的,看娄大的眼神也有些呆滞,“我…… ”
她刚刚想说什么,就见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一批人匆匆赶来。
也许是月光太温柔,也许是来人的眼睛满是焦急,桑榆的眼睛突然迷朦起来,她伸出手,嘴里无意识地喊出了那个她期待已久的名字,“崔叙!”
回答她的是崔叙惊慌失措的脸,和那将她一把拉住的修长有力的大手。
桑榆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
与此同时,在万年县的另一处,也发生着一起惊心动魄的追捕事件。
刑部尚书窦尚书的府邸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偌大的尚书府灯光通亮,侍卫们举着火把追赶着一个全身漆黑的人影。
窦尚书攥着手中的文书,眼神泛暴躁和冷意,他死死地盯着行走在屋顶的人影,对着侍卫大声呵斥,“给我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