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崔叙拒绝,云容又道:“你且安心,公主不是什么软柿子,别忘了,这后头还有圣人和郎君呢。”
崔叙合上锦盒,冲升平长公主的院子抱了抱拳,然后对云容道:“替儿谢谢阿娘,待儿将桑榆救出,定来侍奉她老人家。”
说罢,他抱着锦盒转身离去。
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就像升平长公主了解崔叙,崔叙也是了解自己阿娘的,她能将鱼符拿出来,说明她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再者,崔叙觉得云容说的对,圣人和整个崔氏还在他身后呢,想必崔氏是不会介意自家有个执掌金吾卫的后人的。
云容目送崔叙离开,转身回到了升平长公主的厢房。
升平长公主正无聊地吃着新上的樱桃,见她回来,慢悠悠地问道:“他收了?”
云容笑答:“公主何必这般戏耍小郎君?”
升平长公主咽下口中的樱桃肉,拿帕子擦了擦红唇,“我这个儿子是长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云容无奈道:“小郎君还是敬重公主的。”
升平长公主嗤笑道:“得了罢,我不指望他以后多孝敬我,左右日子都是自己过的,我啊,有他阿耶就够了!”
云容顺着她的话道:“那是,郎君可是把公主挂在心尖上的。”
云容曾经见证过两人一路走来的心酸,她是看着升平长公主与崔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升平长公主显然对这话很满意,“罢了,不管那个浑小子了,郎君在做甚?”
云容笑道:“郎君忙着给小娘子准备厢房呢,听说自己要有女儿了,郎君乐坏了,张罗着要给府中多添置些小娘子的东西。”
升平长公主微微一笑,对崔直的做法很是无奈,当年她小产之后,崔直虽然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是顾及她的身子,这些年一直不让她再孕。
如今有了燕娘,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升平长公主站起身来,云容上前扶着她的胳膊,“左右无事,我也去瞧瞧罢。”
升平公主对崔叙一点儿也不担心,不是她自信,而是在长安城的地界上,还没有金吾卫找不到的人。
金吾卫扎根长安多年,就是丢了一只老鼠,他们都能找出来,何况是一个大人。
云容反倒有些不放心,犹豫地问:“公主,金吾卫调动并非小事…… ”
她年轻时也曾跟着升平长公主走南闯北,其能力不容小觑,只是随着升平长公主隐退之后,她就做回一个小小的婢女了。
升平长公主知道云容担心的事,但是她并未放在心上,这些年,圣人为了大兴的安定一直向朝臣,或者说是他们身后的世家一让再让,任由他们作威作福。
但是并不表示他什么没做,早在好几年前,圣人大展科举,任用寒门子弟,就是为了削弱世家的影响,已颇有成效,如今以世家为首的顽固派,和以寒门为首的新贵派在朝堂上可谓分足而立。
再者,升平长公主冷哼一声,“这天下还是姓姬的天下,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
拿到鱼符的崔叙快马赶去崇仁坊,这里是左金吾卫的驻地。
金吾卫只认令牌不认人,留守的将军见到鱼符,二话不说带着人开始封锁长安城门。
崔叙吩咐他们将万年县的城门守好,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又带着鱼符前往位于布政坊的右金吾卫驻地,让他们封锁住长安县的城门。
金吾卫的调动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现在还未到宵禁的时候,东西市还开着市,来往长安城的人络绎不绝,金吾卫一出动,搅的长安城内外的百姓人心惶惶。
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利索地避开巡回的差役,不少人都在猜测出了什么大事,这样的场景还是上一次皇宫遇刺的时候。
这次难道也是皇宫遇到刺客了?
机灵的御史们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写折子了,还有不少朝臣派人去皇宫周边打探消息。
薛如英已经带着人赶到了启夏门,这里是离停尸房最近的城门,也是离开长安城最好的选择,她在久寻桑榆无果之后,立刻想到了歹人会将桑榆带出长安城。
薛如英很是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叫桑榆置身险地的,之前在马场也一样,因为她的疏忽大意,害得桑榆和柳锦书差点儿命丧马蹄之下,如今也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害得桑榆被歹人掳走。
她心如火焚,恨不得以身代之,自己好歹会些武艺,落在歹人手中尚有自保之力,桑榆一个小娘子,哪里会什么逃生之法。
她只希望现在崔叙能想到办法救出桑榆,不然她真的要以死谢罪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群穿着铠甲戎服的侍卫从大街上呼啸而过,领头的将领举着令牌高呼:“金吾卫令!即刻起封锁城门,所有人不等出城!”
来人一路大喊,看守城门的城门郎远远地听到了喊声,忙不迭地从城楼跑下来,边跑边喊:“快!关城门,关城门!”
“咔吱~”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来往的百姓被隔绝在门的两端,百姓们在差役的推搡下离开城门,只留下了两个角门重兵把守。
封锁城门指的是大门,并不是所有的门都被封上的,除非是有人带兵打上长安了,不然长安是不会完全封闭的。
城门郎在于金吾卫周旋,不少差役在安抚着来往百姓,让他们排好队,检查之后,从角门进出。
薛如英见状松了一口气,城门一锁,桑榆就会被关在长安城里,找到她只是早晚的事,希望桑榆机灵点,保住性命要紧。
话说,崔叙的这般动静未免也太大了点,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调动了金吾卫,但薛如英已经可以预见此事了结之后,朝会上的唇枪舌剑了。
……
某个坊里的偏僻处。
一辆驴车晃悠悠地停在角门前,车夫从车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车上沉重的木箱,对车后的年轻郎君道:“小郎君,这是送什么好货?需要我帮您搬进去吗?”
那年轻的郎君看着紧闭的小门,笑道:“不用,里面只是一些耶娘做好的烟熏货,老人家心疼我们,托人送来的。”
车夫咂巴了一下嘴,“我就说闻着有些香,原来真是好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