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找一个人,对崔叙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事,这里是皇家的地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他就一定能找出来。
更何况桑榆还留下了那么明显的线索,崔叙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窦尚书身上。
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带着路崖去接人了。
等真正见到桑榆的时候,崔叙躁动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来了,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阵后怕,好在桑榆没出什么事,万一将她带走的是个歹人,他来不及救她怎么办?
紊乱的思绪无处安放,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敲打了窦尚书一句。
在话说出口的一刹那他就后悔了,窦尚书官居高位,是朝堂重臣,刑部虽然与大理寺意见相左,但是窦尚书一向明辨是非,恩威并施,是个德行兼备的坦荡之人。
他不会为难一个小娘子的。
而他崔叙向来沉稳,这种僭越之事是不应该发生在他的身上的。
然而,他还是冲动了。
想到这里,崔叙长舒一口浊气,他抬手抚额,一时间头疼不已。
这般动作和表情落在桑榆的眼里就有些骇人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让崔叙这般为难?
难不成他知道了窦玉成的事了,他不想叫自己去查这个案子?
桑榆木着脸,卑微解释,“崔寺正,窦小郎君的案子我非接不可,他有恩于我,我不能不管,若是崔寺正为难,只管将我逐出大理寺,等我查完再接回去…… ”
这样做也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她还是很喜欢大理寺的,真不想离开啊。
崔叙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哭笑不得道:“桑小娘子说什么傻话?我何时不许你查案了?”
桑榆“啊”了一声,眨了眨眼,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小心翼翼道:“我瞧着崔寺正脸色有些不好,还以为是不想叫我接手此案。”
“那是因为…… ”崔叙正要回她,见桑榆瞪大眼睛看着他,他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咽下即将冒出嘴边的话,转而道:“罢了,我只是…… 觉得近来不太平。”
桑榆点点头,表示认可,“是啊,刚查完醴泉县的案子,长安这边就有了新案子。”
看起来无关紧要,可是一桩桩一件件案子,似乎都是有人安排一般,将他们紧紧困在其中。
崔叙知道桑榆的直觉很敏锐,他虽然人在醴泉,但是对朝中事物也有所耳闻。
秋天快来了,不久之后一批犯人即将问斩,在这段时间,各地县衙、刑狱都忙着抓人审案子,想抓住大行刑之际做点政绩。
更何况秋收也要开始了,往年这个时候,贪污腐败,中饱私囊之事也频频发生,这几日的朝堂都严肃了许多。
加上入夏以来,各地洪涝干旱频发……
崔叙还知道,无论是大理寺的王公,胡少卿等人还是刑部的尚书侍郎,手里有握了几个大案子。
如今桑榆的身世一案……
压在崔叙身上的重山似乎又多了一座。
但这些都不足和桑榆说道,崔叙想了想,问了桑榆窦尚书所求之事。
桑榆不知道自己快要捂不住自己的小秘密了,见崔叙问他,连忙一五一十地将窦尚书的请求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