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捂脸,他们就不该带他来,这人就是来破坏他们大理寺的名声的。
娄大接过话,问道:“不知王县尉可否派人和我们走一趟?”
醴泉县若是能派不良人走一遭,定能叫人信服些。
王县尉闻言,却有些为难,“实不相瞒,若是清闲时候,自然也是应该的,只是郎君们也看到了,现在的县衙忙成一团了,差役和不良人都被派了出去,实在抽不出人手。”
姜明府称病不要紧,连带着整个醴泉县都忙坏了,鲁王和安和公主等人都还在醴泉,保卫工作重之又重,而且快到秋收的时候了,醴泉县也要开始安排农事了,这些事物都需要人去做。
娄大也知道有些为难了,只是明日他们就会回长安,今日不能将事情办好,下次就没机会了。
王县尉思索了一下,道:“不如这样,我给郎君一块令牌,你去找停尸房看守,他自会明白的。”
“也好。”娄大点点头。
王县尉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双手递了过去。
娄大接过,揣在怀里,与王县尉一道出了衙门。
王县尉要去下面的村子办事,据说是两个村子因为田地之事发生了口角,谁都不服谁,吵着吵着就动起手来,伤了不少人,两个村子的村长见事情闹大,只能上报衙门。
王县尉这才带人去调停,这种事情原本应该由姜明府出面,王县尉是一个大老粗,只会抓人审讯,哪会做这些调解的事情。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们也是要从城南出去的,正好路过许娘子的家中,便结伴一起出发。
只是他们刚刚出县衙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们,“王县尉,桑仵作,请留步!”
桑榆上马的动作一顿,转身看去。
只见衙门口对面,袁大郎搀扶着一个头裹纱布的小娘子,慢慢地走来。
待走到他们身前,袁大郎对桑榆等人行了一礼,“王县尉,桑仵作,某有事相求。”
王县尉见状,上前一步,问道:“何事?”
他心想,这袁家人怎么就跟赖上他们似的,之前案子没结的时候,袁掌柜隔三差五就跑来衙门喊冤,搞的整个衙门人心惶惶。
姜明府本就不想将事情闹大,每次一来就躲的远远的,若不是看在袁掌柜在醴泉县颇有威望的份上,姜明府早就将人堵了口了。
现在袁大郎又来,王县尉深怕还有什么变数。
袁大郎带着文人的傲气,他自然看出了王县尉的不愉,皱起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他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
那双眼睛如同一汪秋水一般直勾勾地看着他,瞬间将他的怒气冲散。
他怔了怔,深吸一口气,硬梆梆道:“家父之前莽撞行事,还请王县尉莫要怪罪。”
王县尉本就有事在身,也不想耽误时间,直言道:“你找我等有何要事?”
袁大郎他压制住心中的冲动,“此番前来是为了之前被王县尉“请”到县衙做客的三个胡人,他们是这位小娘子的兄长,不知王县尉是否可以将他们放了?”
要不是因为盈娘实在担心她的三位兄长,他真的不愿意走着一遭。
王县尉闻言,一拍脑门,“坏了,竟将此事忘了。”
当时在抓捕陶家兄弟的时候,还抓了三个闹事的胡人,他们误以为哑巴小娘子受的伤是衙门的人造成的,冲动之下对百里谦等人动了手。
百里谦就将他们全拿下,一股脑儿地送去了县狱。
王县尉之前被调派出去保护醉云楼了,只是听说有这回事,一顿忙活,就给忘了。
想到这里,王县尉抹了一把脸,冲成三喊道:“成三,你带着袁大郎君去县狱走一趟,叫他们放人。”
成三冒了出来,“喏!”
这事他也有责任,人还是他送进去的呢,当时百里寺直正在火头上,嘱咐他将他们关几天醒醒神。
他只对王县尉提了一嘴就抛到脑后了,不想袁大郎竟然亲自来要人了。
袁大郎一听,知道王县尉愿意放人了,连连道谢,“多谢王县尉!”
王县尉满不在乎道:“本来也没想着要关他们多日,只是想叫他们得个教训罢了,我知晓他们胡人不爱讲规矩,但是在大兴的地界还是注意一下比较好。”
袁大郎也顾不上王县尉的说教,连连点头附和,“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约束他们,定不叫他们再生事端。”
袁大郎对那三个胡人也没什么好感,奈何他们是盈娘的兄弟,也不能真的就不管了。
这几日盈娘为了他们茶不思饭不想,连伤都养的不安心,他也是没办法才拉下脸来求王县尉的。
自从第一眼看到盈娘,他就喜欢上了她,哪怕知道她身世不显,口不能言,也愿意照料她,为此他不惜跟阿耶翻脸,秘密地将盈娘及她的兄长们养在外面。
可是她的兄长们都是粗人,不懂规矩,不知礼节,一闯祸就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这次也是一样,还需要他拉下脸,对着王县尉说好话,将他们领出来,若不是看在盈娘的面子上,他早就将他们遣走了。
桑榆看在眼里,并没有插嘴,王县尉主管醴泉县的刑案,他自然有做主的权利。
她的眼光落在了那个叫盈娘的小娘子身上,之前听说过,这个小娘子是个不会说话的,但是能听懂中原官话和胡语。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导致她开不了口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桑榆的目光,盈娘也看向了她。
盈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长的标准美艳,身若蒲柳、姿如轻燕,像一个温婉的江南女子,她和桑榆的目光对上之后,微微一笑,灿烂如花。
桑榆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袁大郎在得了王县尉的准信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告辞了。
王县尉也着急出门,这刚刚准备出门就被拦了两次,他也有些着急上火,对成三道:“你办完事之后,再来和我们汇合,我们先走一步。”
成三点头称是,“喏。”
一行人再此上了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临走之前,桑榆转头看了一眼盈娘,她心里有预感,总觉得她们会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