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连忙摆手,“殿下缪赞了,这都是崔寺正的功劳,小人愧不敢当。”
鲁王哈哈一笑,“无碍无碍,本王说你当的你就当的,你可要好好加把劲儿,本王可是很想看你站在朝堂之上的样子呢!”
桑榆身子抖了抖,朝堂这可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尤其是自己还是女儿身,鲁王的这句话,怕不是要把自己架在火堆上烤。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崔叙。
崔叙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突然,门外快步走来一个差役,“见过鲁王殿下,崔寺正。”
崔叙忙问:“快说!”
差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桑榆一眼,沉声道:“醉云楼,成了。”
……
说到醉云楼,那就不得不提起高使臣一案了,在桑榆确定高使臣之死,和许娘子三人被害一事无关之后,崔叙就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高使臣的案子上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除了在驿站批示案子,就在查高使臣之死。
所以,当崔叙丢下高使臣一案,来同自己一道审陶家兄弟一事,桑榆也百思不得其解。
当差役汇报之后,崔叙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醉云楼的时候,桑榆总算明白,崔叙在下一盘大棋。
桑榆之前就来过一次醉云楼,尤记得它是醴泉县最好的酒楼,入住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和使节团。
只是,今日的醉云楼有些不一样,里面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劲。
他们刚一进去,就见原本整齐干净的大堂已经不复存在,到处都是打架斗殴之后的景象,不少桌椅都被断去了腿儿,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茶水杯盏也碎了一地。
就连两扇窗户都被扯碎了,丢弃在一旁,看起来有些吓人。
酒楼的掌柜和几个伙计躲在一旁瑟瑟发抖,时不时地偷瞄一下大堂里的众人。
拨汗那国的大部分使臣都聚在一起,为首的契波将军和阿思蓝阴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跪在众人面前的,一个使臣模样的人。
安和公主是唯一坐在椅子上的人,此时她的脸色也不大好,看的出来是在拼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倒是田少卿少见地白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鲁王和崔叙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就是桑榆,以及大理寺的一干差役。
至于姜明府,鲁王在来之前就叫他滚远了。
田少卿一见鲁王等人来此,连忙上前行礼,“见过鲁王殿下。”
鲁王点点头,然后带着崔叙先和安和公主行了礼,“见过王后殿下。”
此时是当着拨汗那国使臣的面,鲁王叫的是她在拨汗那国的称呼,拨汗那国的前大君主刚刚遇害,新任的大君主还未曾册立王后,安和公主到现在还顶着王后的称呼。
尤其是拨汗那国还有“子承父业”的传统……
安和公主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计较,她看向崔叙,淡淡道:“崔寺正来的正好,凶手已经抓住了,只等崔寺正来主持公道。”
安和公主说的很平静,对崔叙也是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仿佛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以她的心思,自然知道鲁王就是一个镇场子的吉祥物,最终还要看崔叙的意思。
崔叙也不推托,当下冲众人行了礼,“承蒙各位使臣不弃,此番某奉圣人之命调查高使臣之死,多有得罪,还望各位使臣见谅。”
契波将军不耐烦地挥挥手,“崔寺正还是莫要客套了,如今人也抓住了,崔寺正是否可以做个了结了。”
拨汗那国的译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贝赫拉姆,已经快速译了出来。
崔叙闻言,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
说着,他不等众人反应,直接对跪在地上的使臣问:“你叫什么名字?”
使臣刚一开口,嘴里就吐出一口鲜血,他连咳了好几声才停下,粗鲁地擦了擦嘴,一开口就是一串流利的中原官话,“我叫西尔都。”
崔叙满意一笑,“说吧,你为何要刺杀田少卿?”
西尔都冷笑,“崔寺正做了这么多安排,不就是为了引出我吗?那你不妨猜一猜,我为何要杀他?”
这般嚣张的态度,瞬间引起了在场的人的不满,尤其是阿思蓝的脸色异常难看,西尔都也是达摩尼将军的人,代表的是将军的颜面,他对崔叙这个态度,着实让他有些暴躁。
西尔都在使节团里属于沉默寡言的人,阿思蓝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去刺杀大兴的高官。
那日同崔叙的一番话,让阿思蓝很是恐慌,他虽然对突厥人恨之入骨,可是同样也惧怕他们的铁蹄。
所以,等契波将军从王后殿下那里回来的时候,阿思蓝立刻找上了他,商量着一定要早日拜见大兴的圣人,只有先突厥人一步,与大兴达成和谈,将两个友好的邦交维持下去,才能阻止突厥人的阴谋。
契波将军虽然鲁莽,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儿戏。
可问题是,大兴圣人一直不愿见他们,唯一能帮他们说上话的高使臣也死了,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他在王后殿下面前说了半天,王后殿下也不愿意出面调解,只道她此番前来大兴,只是为了回家看看,并不想参与两国事物。
如今的拨汗那内忧外患,王后殿下贵为和亲公主,有大兴撑腰,在拨汗那一直掌管后宫事宜,前任大君主死活,新任的大君主虽然对她礼遇有加,但也多有提防。
这次放王后回归大兴,也有借机示好大兴的心思,想着能借王后的身份与大兴重修旧好,前几年,他们一直忙于战乱,实在腾不出精力来与大兴建交。
达摩尼将军也是同样的心思,对他来说,没有了王后更好,王后回到大兴之后,达摩尼将军对王室就再也没有顾及了。
不曾想,王后竟然如此硬气,说不管就不管了。
契波将军无功而返,阿思蓝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快要失去思考能力。
突厥人带来的恐惧太大了,他们想报仇,但也畏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