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下雨天。
远在长安的薛如英站在桑榆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脸色抑郁。
她今日去城外查案子了,刚回长安就被大理寺的差役堵住了,差役揪着马尾巴,慌慌张张地告诉她,桑榆的酒肆叫人给砸了。
薛如英是知道桑榆家中的情况的,她前几日留下一句有案子,就跟着崔叙匆匆离开了长安,她连问都没来得及问。
这些日子下来,薛如英多少听到了一些风声,知道她的身份不适合参与,也就没在意了,想着桑榆家中只有两个小娘子,便时常去走动,照看一二。
不曾想今日就离开半日,竟然出了事,桑蓁要是出了什么事,薛如英恐怕没脸再见桑榆了。
她当即下马,抓着差役问:“你说什么?酒肆有人闹事?那蓁娘呢?”
差役被揪住了衣领,含糊不清道:“小人不知道啊,是有人去大理寺报的案。”
薛如英离开丢下差役,二话不说驾着马就要回大理寺,转头一想,她应该先去看看桑蓁家中如何了才对。
她又掉马转向,去了安宁坊。
安宁坊离开化们不远,薛如英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只是她扑了个空,东隅里酒肆的大门已经锁上了,桑蓁和丹娘不知所踪,
虽然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但是酒肆门口一片混乱,酒肆的旗幡也被砍断的景象还是让薛如英瞳孔一缩,心里泛凉,她在门口还有不少打砸的痕迹,对桑蓁的处境担心起来。
不少百姓离的远远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之前发生的事。
薛如英又气又急,也不知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两个小娘子动手,简直是目无法纪,桑蓁若是无事便罢,她要有个万一,她薛如英撅地三尺也要将贼人找出来叫他百倍奉还。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桑蓁,东隅里的大门已经锁上了,薛如英敲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她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转个不停。
落后一步的差役终于赶了上来,对薛如英道:“薛寺直,小人刚刚话话没说完呢。”
薛如英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桑蓁呢?”
差役被她瞪的双腿打颤,“小人,小人也不知,是有人去大理寺找你,小人才去城门口等你的。”
“那你不早说!”薛如英丢下一句话,匆匆骑马离去。
差役一边跨马跟上,一边委委屈屈抱怨道:“这,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
大理寺。
这里依旧还是老样子,崔叙等人的离开并没有对大理寺产生多大的影响,每个人都恪守其位,忙碌个不停。
薛如英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到了门口就将马鞭一丢,头也不回地往里面冲。
刚冲进去,又想到自己并不知道是谁报的案,也不知道他人在何方。
好在传话的差役也跟了进来,一看薛如英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连忙给她带路。
窦玉成坐在大理寺待客的小偏厅里悠闲地喝着茶,作为长安有名的街溜子,他实在不喜欢这些庄严肃穆的衙门,每次一进到进了这里,就意味着晚上回家的时候免不了挨一顿家法。
这次被好好地请进来,滋味实在是有些美妙,这么看起来,大理寺也没那么不招人待见了。
他美滋滋地端上一盏茶,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准备好好地品上一口。
突然,一道身影飞快地冲到他面前,逮着他的衣角喊道:“是你报的案?蓁娘人呢?她有没有受伤?”
“咳咳!”窦玉成被突然掐住了脖子,嘴边的茶水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嘴巴里,又顺着嘴巴流进了喉咙里,将他噎的直咳嗽。
“窦玉成?是你?”薛如英这才发现此人正是窦玉成那个混小子,顿时眼眸一狠,“说,是不是你带人砸了东隅里?”
“你~你~放开~我~”窦玉成哑这嗓子喊。
薛如英这才注意到窦玉成满脸通红,茶水从嘴边滲到了衣领,那幅凄惨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过非人的待遇。
她放下提着窦玉成衣领的手,不经历间甩了甩。
窦玉成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咳个不停,眼尾瞥见薛如英嫌弃的动作,当下就炸毛了,“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嫌弃小爷?”
薛如英懒得和他争辩,“桑蓁哪里去了?”
窦玉成不理她,自说自话,“你刚刚是不是嫌弃小爷了,你这个女夜叉,还好意思嫌弃小爷!”
薛如英咆哮,“我问你桑蓁在哪里?”
“不知道,她死了!”窦玉成口无遮拦起来,他的心里有些委屈,自己大老远跑来报信,结果一口热茶没喝上,就被这个女人给嫌弃了,也不想想自己这般潦草的模样是谁干的。
“什么?”薛如英一听当了真,拽着窦玉成的胳膊吼道:“你到底把她们怎么了?”
薛如英幼年习武,虽然比不上一些专门的武人,但也比寻常男子的力气要大上许多,别看窦玉成平时嚣张的很,其实自己没啥本事,全靠家中打手得劲,他那里架得住薛如英的手劲。
他哀嚎一声,也顾不得其他,当即喊出声,“疼、疼,松手,你快松开,她们没事,没事!”
彻斯底里的喊声终于叫回了薛如英的理智,她将信将疑地松开手,“你莫不是在骗我?”
窦玉成捂着胳膊,心里泪流满面,要不是自己想看薛如英的好戏,非要亲自来报信,何至于受着苦头,这个女夜叉下手也忒狠了点。
没想到自己躲过了阿耶的板子,没躲过夜叉的手劲,他抚着胳膊没好气道:“真的,骗你做甚!”
薛如英松一口气,窦玉成这个小子虽然浑的慌,但是也不敢骗她,既然他来大理寺报信,就说明桑蓁真的是平安的,“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窦玉成闻言,理直气壮道:“小爷怎会知晓!”
薛如英当即又要抓他。
窦玉成后退一步,脖子一缩,“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去教训了一下那些人,回过头,她们两个都不见了。”说完,他一见薛如英脸色不对,忙补充道:“不过我听门口的百姓说她们被一辆张明府接走了,她们是自愿走的,而且后面还跟着一群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