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将阿思蓝等人唬住,只要他们配合,事情就会顺利许多。
“接下来我们只需查清楚高使臣死因便可。”崔叙说完,转头看着一本正经跟在娄大后面的贝赫拉姆道:“贝录事,你那边可有收获。”
贝赫拉姆一秒破功,“呼,我亲爱的崔寺正,我贝赫拉姆一出马还有做不到的吗?”
崔叙很想反驳他的称呼,这个贝赫拉姆什么都好,就是他对谁的称呼都很亲密,若不是知道他们胡人这样称呼是正常的,他早就被当成登徒子抓走了,“你先说说看。”
贝赫拉姆一脸得意,“啊,那些人真的把我当成同胞了,什么都愿意和我说一说呢。”
贝赫拉姆很兴奋,本来嘛,他就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崔叙面前撒泼摸滚半天,崔叙才同意他进入大理寺就职的,可是没想到整个大理寺人才济济,什么事都有人张罗。
这让只会说五国语言的贝赫拉姆有些自卑起来,总想着崔叙会不会觉得他没用了,将他撵出去。
这次出远门,他的“好友”方录事也一并离开了,这让本来就很有危机感的贝赫拉姆更害怕了,在大理寺郁郁寡欢了三天后,他接到崔叙的命令,着他立刻出发,前去醴泉县与众人会合。
贝赫拉姆觉得自己的天空都亮了,花儿都开了,他快速刮了胡子,洗了脸,连包裹都没收拾,颠颠跑来了。
崔叙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假装是来长安谋生的拨汗那国人,找个机会,在拨汗那国使节团的人中套出点东西。
在崔叙看来,胡人长的都差不多,应该很好混的。
所以,在崔叙支开阿思蓝的时候,贝赫拉姆借口上茅房,和使节团的侍卫们聊上了。
侍卫们也不是傻子,当然也会有警惕之心,但是贝赫拉姆是什么人?一口流利的拨汗那国方言一出来,侍卫们就什么都能聊起来了。
贝赫拉姆说的时候,脸上的得意之色毫无掩饰之意,“我实在太聪明了。”
“你就说你打听到了什么?”百里谦打断了他的话。
贝赫拉姆一顿,撇撇嘴,“哦,这个高使臣真的没多少仇人的,这次使节团其实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以契波将军为首的达摩尼一行,另一部分则是偏向大君主的人,只不过大君主这边人说不上什么话,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要听契波和阿思蓝的。”
崔叙就问他,“那高使臣是哪边的?”
贝赫拉姆道:“大君主这边的啊,不过他在契波将军这边也很吃的开,契波将军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对还是很礼遇的。”
“契波将军对高使臣有意见吗?”
“其实也不算是有意见。”贝赫拉姆坦然道:“契波将军曾想拉拢高使臣为他们所用,希望高使臣能代表达摩尼将军同大兴来往,但是高使臣拒绝了,契波将军觉得高使臣冥顽不灵,不知变通,就不待见他。”
崔叙又问:“此言当真?”
贝赫拉姆拍着胸脯肯定,“当然了,我可是从伺候契波将军的侍卫那边打听来的。”
崔叙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手开始不自觉地在石桌上敲打,高使臣拒绝契波将军,他一点都不意外,高使臣最重规矩,代表的又是大兴,无论达摩尼在朝中如何势大,只要他不在王位上,他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同他结交。
那么,是这个契波将军对高使臣怀恨在心,杀了他吗?
不对,契波将军虽然是个粗狂之人,但是绝不会因功废私,更何况达摩尼可不是傻子。
百里谦问:“达摩尼将军对高使臣态度如何?”
同一时间,崔叙也问:“高使臣在拨汗那国与谁私交甚好?”
“礼遇有加。”贝赫拉姆先回答了百里谦的问题,转头又道:“若说高使臣在拨汗那国最要好的人无疑是他们王后殿下,都说在高使臣回长安的时候,王后殿下曾多次召见。”
安和公主?崔叙一愣,难道高使臣之死和安和公主有关吗?
他原本一直以为高使臣之死是在酒楼的使节团做的,与独自居住在寺庙的安和公主并无干系,安和公主和高使臣同出一国,再怎么样,安和公主也不会对高使臣下手。
“而且,还有传言说,安和公主想将女儿下嫁给高使臣呢。”贝赫拉姆又丢下一道响雷,“达摩尼将军曾替自己的儿子求过公主,但是安和公主拒绝了。”
话音刚落,百里谦就忍不住道:“难道是达摩尼将军派人下的手,如果安和公主求到圣人,替小公主指婚,那么谁也阻拦不住吧?”
崔叙没有回答,只是觉得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假设达摩尼的儿子娶了小公主,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皇室事宜了,安和不愿女儿下嫁,找高使臣救急,但是达摩尼暗中阻拦。
迫于无奈,安和公主远赴长安,找圣人庇护,达摩尼为了以绝后患,派人杀了高使臣。
这种说法也是通的,而且如果小公主嫁给了高使臣,那么大兴自然也就站在了大君主这边,毕竟小公主是大君主名义上的妹妹。
可是,这样似乎又有点不对劲,高使臣是有家室的人,安和公主再怎么样也不会将女儿嫁给有妇之夫吧?若是真想求大兴庇佑,那么她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再者,小公主嫁入达摩尼将军家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的拨汗那国无疑是达摩尼的天下,嫁给达摩尼的儿子后,无论朝中怎样变动,安和公主都是安全的。
到底高使臣因何而死,他带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崔叙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漩涡之中。
左右需要时间细想,崔叙便叫百里谦等人先退下了。
百里谦落后一步,对着崔叙道:“事已至此,你也莫要想太多。”
崔叙苦笑,“案子越往下查,牵扯的东西就越多,我之前还同你们说此行不需要太久,如今怕是要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