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不在朝中担任要职,只挂了一个“驸马都尉”的名头,但这并不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使他对朝中事务不敏感,但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了解的,崔叙绝对不是那种闲着没事想叫耶娘去散心的人。
崔叙蛇神色未变,“并未有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有个案子牵连到皇家,儿想着,以阿娘的脾气知道了肯定会担忧,才想着叫她出去避避风头。”
自己的夫人崔直还是了解的,崔叙说是怕她担忧,实际上应该是怕她知道了大发雷霆才是,“真的不是大事?”
崔叙真诚道:“真不是,只是事情尚未有定论,阿娘不宜参合罢了,等她从庄子回来,自然也会知晓的。”
崔直想了想,最终还是听从了儿子的建议,“即是如此,我就带你阿娘去走走吧?说起来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好好陪她了。”
崔叙忙道:“多谢阿耶。”
崔直站起身来,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记住,你的身后还有你耶娘,你阿娘是当朝长公主,圣人的亲姐姐,你阿耶是崔家后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崔叙心中悸动,面上还是那般无畏的样子,含笑道:“自然。”
崔直笑笑,“你去做事吧!我今日和你阿娘说一声,明日一早就出发。”
崔叙又躬身一礼,退出书房。
门口等着的路崖上前迎着他,“阿郎可是说完了?”
崔叙道:“嗯。”
路崖又问,“那我们现在还回大理寺吗?”
崔叙道:“回!”
路崖答应一声,麻利地牵出马来,崔叙吐出一口浊气,抛下心中的杂念,向着大理寺策马而去。
大理寺。
贝赫拉姆正迎接来自方录事的崇拜,他用着蹩脚的中原官话,连比带划同方录事聊的起劲,“你是不知道,那个国家结婚需要抢,女人只要看中了男人,就可以抢回家。”
方录事抱着纸笔,一边连连惊叹,一边飞速记录,“嗯嗯,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那三媒六聘需要要的吗?”
“什么三没六瓶?”贝赫拉姆疑惑道:“是要买六瓶酒?”
“不是,不是。”方录事连忙科普,“三媒六聘是指男女双方通过媒人……如此这般。”
贝赫拉姆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你们大兴人结婚就是麻烦。”
方录事道:“还是吐蕃人结婚有意思,你再同我说道说道,”
贝赫拉姆一脸得意道:“确实有意思,亲爱的朋友,我写了一本书,记录了我在旅行时看到的东西,我愿意借给你看。”
方录事如获至宝般疯狂点头,“好的好的。”
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看的一旁的桑榆和薛如英目瞪口呆,
薛如英一脸感慨,“想不到,方录事竟然和贝贝如此投缘?”
桑榆头一歪,疑惑地问:“贝贝?”
薛如英道:“是周良才起的外号,据说他的名字特别长,又很难记,所以才取了个昵称。”
桑榆沉默了,一个五大三粗、脸上一天不刮胡子就能长满脸的汉子昵称叫做贝贝?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违和。
薛如英木着脸,“那你叫他本名?”
桑榆想到他那个生涩难懂一口气都叫不上来的本名,忙道:“我觉得贝贝挺好听的,又活泼又……可爱,很符合他的形象……”
薛如英点点头,“此话不假。”
桑榆正要开口,门口有差役喊她,“桑仵作,崔寺正传你过去回话。”
桑榆闻言立刻同薛如英告辞,其实她的职务是司务来着,可是大理寺的人还是以仵作来称呼她,桑榆还是很喜欢这种叫法的。
仵作在大理寺是没有固定的房间办公的,一来是职务太低,二来是仵作大部分都需要在外面接点伙计来过活,所以大部分时候,桑榆都和主簿和录事们呆在一起。
他们所在的文档室离崔叙所在的议事厅离的不远,隔两个小院子也就到了。
崔叙的议事厅桑榆已经来过很多次,刚刚到门口,路崖就笑着迎了上来,“桑仵作,你可来了,就等你了。”
桑榆脚步微顿,“怎么?崔寺正还叫了其他人?”
路崖道:“桑仵作进去就知道了。”
桑榆道了一声谢,在路崖的指引下来到了屋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桑榆的错觉,总觉得路崖这个小厮最近对自己的态度变的不一样了。
以前他对自己也很和气,只是和气里多了几分疏离之色,如今的态度倒是多了几分亲善和敬重,不过桑榆并没有纠结此事,只以为他性子如此。
桑榆一进屋里,就看见崔叙和百里谦坐在一侧,他们的脸色有些沉重,周身满是郁气。
很少见到的娄大也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见桑榆来了,微不可见地冲她点了点头。
桑榆不明所以,还是先行了一礼,“崔寺正。”
崔叙一见她来,脸上恢复了淡漠的样子,挥手道:“此番叫你来是有事嘱咐你,你准备一下,我们需要出去几日。”
桑榆立刻应道:“诺!”
崔叙满意地颔首,他很喜欢桑榆这种安分守已的性子,想了想对着三人嘱咐了一句,“此番前去不会耽误很久,但是需要保密,这件事除了你们几个之外,切莫要对其他人提起。”
桑榆虽然有些不解,但是还是沉声应下了。
崔叙又对着百里谦和娄大道:”你们先下去准备吧,明日一早便出发。”
百里谦和娄大抱拳应道:“诺。”
然后齐齐离开,路过桑榆身边的时候,桑榆忍不住抖了一下,两座冰山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简直能冻死人。
崔叙见两人离开,桑榆还抖了抖身子,他疑惑问道:“桑仵作这是怎么了?”
桑榆闻言,打了一个哈哈,“无事无事,对了,崔寺正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崔叙沉默了一下,“这一次我们要去查一个案子,可能会有些麻烦,去的人都是有些身份的,你莫要害怕,到时候就跟在我身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