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咏冷哼一声,双手握拳,最终还是带着小厮离开了。
崔叙等他走了之后,就将张大山押回了柴房,准备带回长安受审。
此事走到这里也算是水落石出了,桑榆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着这几日有点兴奋过度了,回长安之后一定要好好修养几日才行。
可惜崔叙并不打算匆忙回程,他准备在宋宅住上一晚再回去。
等到晚上的时候,崔叙亲自来请桑榆吃个便饭,说是宋砚要见她。
桑榆受宠若惊。
据说是因为宋先生得知桑榆亲手“剖心挖肚”之后,觉得这样的小娘子世间罕见,非要崔叙安排一起吃个饭。
崔叙对自家时不时喜欢耍点小孩子性子的老师很是无奈,只能亲自去邀请桑榆。
桑榆那里有不愿之意,能见到宋先生是她上辈子“寒窗苦读”修来的福气好吗?
所以,一整个下午,桑榆都很激动,连带着桑蓁都跟着紧张起来。
晚上的时候,崔叙有事在忙,请了薛如英来接她。
到了饭厅之后,柳锦书和百里谦已经坐下了,两人隔的有些远,场面有点尴尬,柳锦书见桑榆姐妹和薛如英到了,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笑吟吟地拉过薛如英说话。
桑榆这才知道,除了自己和妹妹桑蓁之外,宋砚对薛如英等人还有教导之恩。
“其实都是托了崔叙之的福。”薛如英笑着解释道:“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崔叙之喜欢安静,有时候嫌我们烦了就躲到宋先生家里。”
桑榆还是第一次见薛如英私下称呼崔叙的字,笑道:“原来崔寺正小时候就很高冷!”
“高冷?”薛如英一愣,随即道:“可不就是嘛,偏偏他年轻轻轻就会耍心眼子,每次我们去找他都会叫宋先生抓个正着,宋先生就会罚我们写好多大字!”
往事不堪回首啊,薛如英从小就不喜欢读书写字,可是偏偏崔叙长的可爱,她就喜欢找他寻个乐子。
柳锦书闻言笑道:“可不是吗?那时候找崔家兄长最多的就是你们兄妹,罚的最多的也是你们。”
薛如英嗤笑道:“怎么,当年你还不是一样被罚哭了,到最后还是云中帮你写了好些大字才糊弄过去。”
柳锦书小脸立刻羞红了,“当时年纪小,你莫要再说了。”
薛如英道:“哎呀,明明是你先取笑我的!”
柳锦书举起小拳头就向薛如英锤去,他们几个再加上薛如川基本上是一起长大的,薛如川和百里谦年纪最大,打架闹事的本事也是最凶的,崔叙和薛如英次之,而柳锦书年纪最小,身子也是最弱的,要不是见她可怜巴巴地跟在他们身后,说什么也不愿离开,他们都不一定会带她玩。
不过柳锦书也知道自己是个附带的跟屁虫,平时只会安安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不吵不闹,听话的紧。
当然,好事他们也没有忘记她,坏事自然也要一起担着,尤其是被罚的时候。
宋砚罚人就喜欢让他们写大字,柳锦书年纪小,认的字不多,手上又没有力气,往往写上几个大字就会可怜兮兮地哭,一边哭一边写。
桑榆脑补了一下,觉得实在有些好笑,又听她们说的开心,便跟着听了一耳朵,时不时还会问上几句,薛如英见她听的认真,说的更起劲了,恨不得将小时候那些糗事全都捣鼓出来。
柳锦书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逼的寡言少语的百里谦不得不出声制止。
正当他们几个笑闹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
宋砚人未至,语先落,“我就说如英这个丫头是个调皮的,这不,刚刚见面没几日就要取笑锦书!”
话音刚落,宋砚就带着崔叙一道进了屋子。
宋砚的个头并不高,气势却不弱,带着几分文人的儒雅清高之感。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先生。”
宋砚摆摆手,“你们这些小娘子小郎君的,若不是这次巧合,只怕你们都不会来看我的。”
薛如英嬉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如英每日都想来见您,可惜崔寺正是个厉害的上官,他不放话我那里有时间来看望您。”
宋砚道:“即是如此,叙之,你许她几日假,在我这里歇些时日,我倒想看看这么多年你的书法有无进步!”
薛如英立刻垮下了脸。
宋砚哈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柳锦书上行了一个万福,“宋先生,多年不见,您近来身体可好?”
宋砚扶住柳锦书道:“是锦书啊,你都是大姑娘的,这次来长安不准备走了吧?”
柳锦书笑道:“正有此意,离开耶娘多年,也该回来侍奉二老了。”
宋砚满意的点点头道,“百善孝为先,这也是应当的,只是你也不小了,差不多也该成婚了,你和云中可不能学着两个混的,一直拖到现在。”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柳锦书刷地一下红了脸。
百里谦更是吞吞吐吐道:“宋先生,您莫要打趣了,我与柳家的婚约不过是戏言罢了!”
柳锦书听了,泛红的脸颊一下子变的雪白。
桑榆这才明白,原来柳锦书的心上人不是崔叙,而是百里谦,甚至他们两个还有婚约在身。
难怪难怪,她一直觉得柳锦书有点不对劲,从一开始,她对大理寺的事情就非常好奇,甚至对她都有种莫名的信任,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柳锦书的目光总会很游离。
桑榆一直觉得她对崔叙有好感,可现在想来每次崔叙出现的地方,百里谦一定也在旁边,甚至在劝说给伍舟验尸的时候,也是听到百里谦说话后,柳锦书才改变了主意!
天呐,为什么周良才不在这里,此时此刻,只有周良才可以和她分享这个“惊天”的秘密了!
宋砚沉了脸,对百里谦没好气道:“你小子休要浑说,你们两个的亲事是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定下的,婚书都是我亲手所写,岂是你说儿戏就是儿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