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都知连连道谢,“多谢桑小娘子!多谢桑小娘子!”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桑榆,“桑小娘子,这是谢礼。”
桑榆平静地抬手推开,“我也不是要帮你。”
说完就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大理寺。
她原本以为要求上好久,没想到崔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同意了,爽快地递给了她一个腰牌。
“这样就行了吗?”桑榆捧着腰牌有点懵。
崔叙觉得好笑,“不然要如何?”
桑榆喃喃道:“我以为不会如此简单。”
秋都知明明说求了卢明府好久都不让进,这么到崔叙这里就这么轻松。
崔叙放下手中批示文书的墨笔,轻声解释道:“一般而言,这种犯人确实不会轻易去探望的,但她只是一介平民,犯的又是这种个人恩怨,谈不上什么要紧事,见了也就见了,卢明府之所以不让人轻易探望,是怕坏了规矩。”
桑榆明白了,意思就是阿芫算不上要紧案的犯人,见了也没多大影响,但是总会有心思不正之人会借此生事,为了让百姓断了念头,干脆一视同仁,谁都不让见。
崔叙又道:“只是她不能独自前去,你得和她一起。”
桑榆点点头,也就是跑一趟万年县的牢房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她谢过崔叙,收好腰牌就准备离开。
崔叙又叫住了她,“你也莫要一个人去,可以让如英同你一道。”
桑榆看着崔叙真挚的眼光,微微点点头,屈膝告退了。
不巧的是今日薛如英家中来了亲眷,她早早告假归家了。
既然薛如英没空的话,桑榆就想着去找周良才陪她走一遭,可惜在平时周良才呆的地方,桑榆没见到他,倒是意外地碰到了在树下发呆的百里谦。
说起来,自从百里谦回来,桑榆就一直没过到他,听说是崔叙见他舟车辛苦,便让他在家中修养几日。
只是百里谦如今的状态不像是刚刚休息好的,反倒是有点心事的样子。
既然碰见了,总要打个招呼的,“百里寺直。”
百里谦刚刚似乎是在发呆,听到有人说话,回过神来,见桑榆脸上挂着笑意,他淡淡回道:“是你。”
这冷淡的态度,是本人没错了,桑榆强笑道:“是啊,我是来寻周捕头的。”
“周良才?”百里谦道:“他此时应在藏书阁。”
“哦,哦。”桑榆没想到百里谦会给她指路,“谢过百里司直,如此,我便不打扰你了。”
百里谦点点头,转身去了屋内。
桑榆心想: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
按照百里谦的话,桑榆顺利地在藏书阁找到了和方录事在一起的周良才,她也很好奇,周良才不是最烦跟这些文书打交道的吗?好好的在这里做甚?
她将事情一说,原以为周良才一定会同意,哪知道他一听竟然忍痛拒绝了,“我这几日哪里都去不了。”
桑榆好奇地问:“为何?”
按理说这几日是最清闲的了,周良才这个八卦小能手竟然不愿意,这就稀罕了。
周良才哭丧着脸道:“还不是崔寺正,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去库房晒书!”
晒书?桑榆很纳闷,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主薄和录事管理,怎么需要他一个铺头来帮忙。
大理寺的藏书阁积压了很多重案文书,从大理寺成立的时候到如今,案子已经累计了成千上万件,这些案子要么牵扯甚大,要么就是疑案未决。
为了防止记录这些案件的文书资料损坏,每年都需要抽掉人手来将它们翻出来晒个太阳,检查一下再封存。
周良才有气无力道:“我也不知道啊,崔寺正说左右我闲着没事,就当帮方录事的忙,还勒令我三日之内要做完!”
桑榆听完,眼神瞥向默默整理文书的方录事。
方录事一见她的眼神,立刻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总不能告诉他们,崔寺正突然提起藏书阁的文书该翻晒了,叫他喊周良才“帮”一下忙吧?可怜周捕头也不知道哪里惹崔寺正不快了,竟然被罚至此。
周良才一无所知,只感觉每日就跟坐牢一样被关在藏书阁里,不停地搬书、晒书,到了下午再一一地收起。
体力活周良才没得说,怎么着都行,可是有些文书是需要分类封存的,他一个不识字的大老粗哪能干的了这种精细活。
无奈之下,方录事只能教他将同样年份的文书放在一起,然后再由他来分,这样周良才最起码能照着上面长得一样的字来分。
可怜的周良才眼睛都看花了,他从此对读书人无比同情,天知道这些字都如此相像,那些读书人怎么就能分清!
“咳咳。”桑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不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周良才摆摆手,一幅心碎不已的模样目送她离开。
既然薛如英和周良才都没有空,桑榆就决定自己一个人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有没有人陪都一样。
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现在就去吧,也不知道秋都知还在不在门口等她。
哪知道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娄大一脸冷淡地抱着剑倚靠在墙上。
“娄捕头?”桑榆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娄大冷着脸,用毫无感情的语调道:“某奉崔寺正之命与你一同前去万年县。”
“额……,好,劳烦娄捕头了。”桑榆有些不自在,她很不习惯同娄大这样冷漠的男子相处。
不过,崔叙怎么知道她找到不到人陪的?还特地叫娄大护送她?
桑榆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和娄大一起去找了秋都知。
秋都知许是真的心急,她一直在巷子里等桑榆归来,见桑榆说可以去见阿芫,高兴的一直感谢她。
秋都知邀请桑榆上了马车,娄大就在外面驾着车,一路往万年县赶去。
路过西市的时候,秋都知低声吩咐婢女几声句,让她去买了点东西捎带上,桑榆低头听了一耳朵,知道秋都知买的都是一些阿芫急需的东西。
对此,桑榆并没有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