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章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是该嘉奖,只不过……”
季云裳什么也不缺了呀!
论财物,她有秦方好嫁妆;论权力,她有季府的管家权。季安章实在想不到季云裳有什么想要的。
“云裳不求别的,只求季府一家团团圆圆,幸福美满。”季云裳将头放在季安章的臂弯里,季安章的身体先是一僵,后又舒展开。
他多年奔波朝堂,对子女也是疏于陪伴。
最多的陪伴也给了那个死掉的、不成器的季羡泊去了!
虽然没少去苏姨娘那,但极少机会见到季羡辞,都是用温书的借口搪塞过去,不让季安章去季羡辞的屋子里。
现在回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但他从未察觉,只以为是苏姨娘使小性子,想要独占他的时间罢了!
“好孩子。”季安章欣慰地摸了摸季云裳的脑袋。
他现在算是醒悟过来了,苏家的那些人,一边想攀上三皇子的皇族势力一步登天,又想给自己抬个在京城里上桌吃饭的名号,于是一边又让苏姨娘暗中行动谋害季府全家,来提升自己在季府的势力!
现在想来,苏姨娘完完全全就是沈青宁的翻版!在季府所做之事与沈青宁对苏家做的,简直如出一辙!
秦方好看见这一幕眼泪也是情不自禁落了下来,拿着帕子轻轻擦拭。
季安章现在虽然仍恼怒母子三人把他蒙在鼓里,这么大的事一点也不商量,可小女儿躺在自己臂弯里,哪还好再度发作,便叹了口气决定把此事翻篇。
季府遭了这么一遭,自己还能儿女双全,妻子陪伴,自己也是得上天的垂怜啊!
季安章看向恭顺站在一旁的季羡辞,温声问道:“孩子,这十六年也是苦了你了。”
季羡辞猛地抬头,眼神中流转着光,季云裳知道,这是季羡辞为数不多能感受到父爱的时刻。
上一世季羡辞惨死于棍棒之下,临死前都抱有对父亲最后一丝温情幻想,这一世她季云裳自然要担起这个重任,守好这个家!
“辞哥儿明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吧!若是能中个进士,也不枉父亲对你的期待了。”
季云裳有些无语,怎么季安章一开口就是给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上压力呢!
可看那季羡辞,仍是恭敬地回答道:“儿子定不负父亲所望!”
见二人将场面扰得如此严肃,秦方好赶紧支开二人,让季羡辞回去温书去。
景明院炭火烧得旺,季安章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听见秦方好问道:“云裳,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那苏家姑娘的婚事,以及苏氏该如何处理了?”
季安章有些闷闷不乐,虽自己不善于管理后宅,但是季府还是姓季的,还是要听自己的意见不是吗?
“父亲想处死乔伊,云裳倒觉得不必。云裳昨夜去见过那乔伊,已是病入膏肓的不治之症。说到底他也算阴差阳错帮了咱家拜托苏氏这个恶人,可以勉强记他一功,让他苟活余下的性命。”
季安章皱着眉头,但没有反对。
季云裳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田嬷嬷的身契已经让李妈妈去找人买回来了,想必这两日也能完成。虽是‘叛主’的贱奴,但也是帮了咱家一个大忙!‘狸猫换太子’这一招的主谋也不是她,不必将此事迁怒到她的头上,也可以功过相抵。只是季府是不适合再留用田嬷嬷了,赶出府又赎回来总归令人耻笑,倒不如安排她去庄子上生活,倒也能彰显我们季府的宽容之心。”
季云裳思考滴水不漏,季安章也挑不出错来,微微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府医是留不得了,必须痛快处死才好!”季云裳话锋一转,“他是苏氏谋害主母的主要帮凶,从季府贪了不少好处,还出府买了个宅院成亲呢!”
季安章对此事略有耳闻,原本以为只是府医谋了发财的路子,却没想到敛财手段是季府!
“他对田嬷嬷的女儿做了禽兽事,逼得人在成亲夜自尽!若是季府不处置了他,打发出去不知要祸害多少人!找个合适的时间,赏他一碗断头饭送他上路便可!”
季安章转头看向季云裳的眼睛,未及笄的少女将事情想的面面俱到,杀伐果断!这样的气场,倒有点像大奚宫大殿里面坐着的那位呢!
“苏氏是必死的,但不能让她这么轻易就死了!母亲现在身体虽无大碍,但过量‘附子’的毒还是留在体内的,父亲可不能忘了这一点!母亲受过的罪,苏氏也应该一并受才好!”季云裳说到“附子”,满眼都是恨。
怎么能不恨!
上一世自己嫁到三皇子府没多久,母亲便因为中毒而日渐消瘦,最后甚至被那个毒妇扔去了叛军里折磨致死!
秦方好最终的惨状她没有看到,但是一想到自己为数不多的省亲,母亲体弱成那副模样还要强撑着坐起来与自己说说话的场面,季云裳便想掉眼泪。
季云裳猛地醒悟过来,打住!
现在一切都被自己规避开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季安章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你意下如何?”
“云裳会算好药量,让她走在苏雪见出嫁之后!”季云裳掷地有声,季安章倒吸一口气。
他忍不住斥责道:“一小姑娘,成天喊打喊杀的的成何体统!你是要嫁人的,若是别人知道你手里沾了这些血腥,哪个敢要了你去!”
季云裳怎么会就此妥协!上辈子嫁给季安章觉得妥帖的奚和光,还不是落了个满门抄斩替人做嫁衣的下场!
“不!”季云裳表情淡然,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坚定。
“你!”季安章恨铁不成钢,“怎么就听不懂话呢!”
秦方好害怕季安章与季云裳闹起来生了间隙,连忙说道:“老爷!老爷别吵了!就当是妾做的!妾为了自己出口气,行吗?再说了,苏家已经放弃苏氏了,苏氏本身就罪人一个,你我都不说,何人知道是怎么死的?又是谁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