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护卫看到姜念卿前来,忙重整队列,将姜念卿护在了中间,但姜念卿却并没有停步,而是直接来到了场中央。
“夫人!”沈念安忙郑重的行了一礼。这个时候又是王爷又是总督,可大意不得。
“嗯,委屈你了!”姜念卿面上平淡,但双眸里泪光涌动。
看着虽然穿着蓑衣,但已经雨水半透的沈念安,她多想给他擦擦脸,拉着他赶紧把衣服换了。但眼下她却只能装作淡然。
虽然近在咫尺,但在这瓢泼的大雨里,他们却不能彼此靠近,哪怕是一个明显的眼神,一句关心的问候都不能。
姜念卿极力的控制着眼里的水雾,急忙转身朝向了外面,脸上的神色更加冷淡。
“姜夫人……”梅庭桉忙要介绍。
眼下除了淮王,他是官位最高的人,又算是地主,这话就得他先开口。否则有对公主不尊之嫌。
“梅庭桉,你是当本宫死了么?胆敢带人来我姜府抓我女婿?”姜念卿厉声道。
嗡~随着姜念卿的这一句话,场中的人都惊呆了。甚至不断掉落的雨滴好像都静止在了空中。
梅庭桉和叶惠中等一帮江南官员也万万没想到长公主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自揭身份,一时都有些愣住了。
徐冲等一帮编外护卫也傻住了,不说夫人怎么敢对着王爷和总督这么硬气,关键本宫是什么意思?
沈念安则苦笑了一下,刚刚这个不靠谱的念头还在脑海里闪过,没想到姜念卿居然真是皇家之人。
“臣等见过长公主!”反应过来的梅庭桉等人急忙见礼,心里更是呜呼哀哉。长公主这时候自揭身份,很明显是不能善了了。
好家伙,这个答案显然也超出沈念安的预料。不是圣人的女儿,而是圣人的妹妹。
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把人家妹妹欺负的要死要活。好像圣人砍了自己的狗头也不冤!
你一个好好的公主不在长安待着,或者招个驸马欺负,跑到一个小县城干什么?
谢阿奴轻轻摇了摇头,想想老头子说的蛟入渊池,鲲入北冥。他还以为真就一个寻常富户,敢情真是渊池,真是北冥。
以长公主的权势和处境来蕴养这一子,当真是豪奢。可不说是太平七子么,逃跑的萧复算什么,沈念安又算哪一子?
他哪里知道就在当日,老头子看着裂开的玉佩也吓了个半死。最后只能去找祖宗,祖宗说听天由命。
不过谢阿奴现在倒不纠结这些了。毕竟相比屋里那位,一个公主又算得了什么?
呆愣的编外护卫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夫人竟然是长公主?了不得了,过去说话是不是有点太大声了?
“卿儿!”默不作声的顾临弈出声了。
“顾临弈,你好大的胆子, 是谁让你包围本宫府邸?”姜念卿满目威严。
从常理而言,虽然公主和亲王都是正一品的天潢贵胄,但因为是男权社会,一个亲王的权势绝非公主可比。
但在姜念卿这里却有些不同,她和圣人一母同胞,是先皇嫡出,而顾临弈只是庶出。在这个年代本就是阶层的不同。
从亲疏关系而言,她和圣人的兄妹情谊几乎朝野皆知,也绝非一个淮王可比。哪怕顾临弈明面上也是她兄长。
正常情况下的姜念卿绝不至于像今日这般强势,怎么也要称呼一声六哥。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位六哥都欺负上门了,姜念卿哪里还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姜念卿最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此,而是通过顾临弈试探圣人对她的态度。
如果顾临弈强势回应,那就说明是三哥对她近几个月的作为不满意。如果不是,她自然也不会让顾临弈好过,居然敢算计她!
梅庭桉几人装作看不见听不到,反正冤的很。而顾临弈则收起了刚刚牵起的笑容。
“还不退下?”顾临弈转身呵斥道。
自己这位小妹还真是能豁得出来,藏了十多年居然不藏了,这个赘婿就那般重要?
其实作为顾临弈来说,这次的差事也出乎意料。你真当他是自己愿意来么?不是!
他就想在背后捣点乱,使点坏,坐山观虎斗多痛快?哪知道圣人一封圣旨就把他弄到了江南,他不得不来。
甚至就是到了当下,顾临弈也不知道他那位智慧如渊的三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不管是什么意思,顾临弈都又一次领教到了他那位三哥的厉害。只言片语,便把他薅出来架在了火上。顾临弈不能不忌惮。
“韩束,带人退下!”姜念卿心里有了数,便也让自己这边的人撤了。
随着一阵兵戈之声,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在了大雨中。
“卿儿,圣命难违,萧复逆案事关重大,你又不是不知?莫要让六哥难做。”顾临弈重新又牵起笑容凑了上来。
“圣人是让你抓我女婿?圣旨何在?”姜念卿冷声道。
“圣人虽然没说,但那逆臣萧行古确实有两个儿子,而沈念安与萧复长相一致,咱们不能罔顾律法。”顾临弈急道。
“管家,请淮王和诸位大人到里面就坐。我和念安说几句话。”
“卿儿,此事容不得你胡闹!”顾临弈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殿下请放心,沈念安就在这里等候发落,不会让殿下和公主为难!”沈念安插话道。
顾临弈瞪了沈念安一眼,就带着几位官员气呼呼的跟着管家向里面走去。
“公主!”沈念安又向姜念卿行了一礼,做聆听状。
“你跟我来!”姜念卿尽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眼眸里仍然云山雾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