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谁哭去?
他不可能每次都运气那么好,能把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来。她要再劝,赵澈脸色变冷。
“母后,您这永寿宫尚不太平,又何必对儿子的事指手画脚。”
“母后有闲心,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宫里。儿子也就罢了,阿泽还年幼,若是哪天他中了暗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母后该如何自处?”
郑太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皇帝,何出此言?”
“上次在母后宫里用膳,儿臣若非机警逃过一劫,此时此刻只怕已经成了怀宁侯的棋子。”
赵澈目光寒沁沁地看着郑太后。
他当然知道,郑太后没有害自己的动机。
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动手脚,那人必定埋藏很深。
郑太后这些年一直依附于泰昌侯府。身边也有不少当年皇祖母给她安排的旧人。
若不能让郑太后下定决心疏远泰昌侯府,这后宫里的安全,真的很难讲。
倘若哪一天,他和泰昌侯府交恶,被毒死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郑太后瞳孔猛缩,呼吸变得凝重。
手上太过用力,护甲嵌入到了身侧的靠枕里。
她没想到,自己以为干干净净的永寿宫上下,原来也有奸细。
赵澈见郑太后晓得了厉害,也不再多话,找个由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的心情依旧很沉重。
皇祖母张太后过世才不到两年,宫里还有很多忠于张家的宫人。
这些都是隐患,他得把这些人及时踢出宫去。
否则,周妍做了皇后,总少不了明枪暗箭。她若在后宫有个闪失,他怎么能接受?
现如今,他也不可能把周妍交给郑太后保护,更不可能交给钱太后。
有了决断,赵澈很快嘱咐李德:“让人去告诉苏阁老,他的外室和女儿,还在浣衣局呢。”
……
苏贤得到赵澈的传话,沉吟一番后,亲自上了折子,说什么皇上即位,恩加四海,政事清明,然而天时有未和,大概是由于阴气太盛导致。
宫中过去几十年选取的宫人数量太多,其中不少有忧思怨嗟有伤和气之人,以浣衣局的罪臣家女眷尤为严重。
请旨留其有职务以及不愿出宫之人,其余愿意出宫之人,乃至浣衣局的宫女尽皆释放回家。
苏贤知道,此举不可避免地会削弱钱太后在宫中的势力。
可是,在这个要用他的人当兵部尚书的节骨眼上,他不想因小失大,得罪赵澈。
没有兵权,他再牛,也是没牙的老虎,神气不起来。
赵澈痛快地同意了,皇宫内外一片欢腾。
……
锦衣卫都指挥使冯骏也翘首期盼着女儿冯素玉释放出宫。
皇帝赵澈虽然给他复了官职,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可对他并不倚重信任,这半年多来,办事处处碰壁,事事掣肘,女儿在宫中受苦,他却不能把她救出来。
如今是个大好时机,冯骏上下打点银钱,甚至不惜求到了钱太后处。
钱太后正气不打一处来。
她在宫中的得力手下,被赵澈和郑太后清理了不少,最近烦闷得很,哪里会搭理冯骏?
当年若不是冯素玉这个祸害,周妍还好端端的是她的棋子,她有能拿捏赵澈的手段。
现如今,她只有任由赵澈拿捏的份儿!
钱太后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赵澈居然通过吕嬷嬷,向她表示,要立周妍做皇后!
这个橄榄枝,她怎么可能不接?
废掉皇后吴雪蕊的事,在钱太后这里立即变得畅通无阻。
时至今日,她才能肯定,周妍还活着,一直在赵澈手里。
真是可惜啊,多好的一颗棋子,愣是给自己弄丢了!
……
周妍忐忑不安地等着赵澈回来。
前世,她和赵澈虽然同在皇宫呆了多年,实际上对他既不了解,相处的时间也很少。
反而不如这辈子见他的次数多。
上辈子,赵澈在她心里,就是个手腕厉害的皇帝,新政频出,能屈能伸,好像无所不能。
情绪永远可控,自制力超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