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育王也觉得这般死法太过屈辱,一国之君,现在要面对自己的士兵被人砍头,纵使看破生死的阿育王面子也挂不住。
他扭过去,刚想和秦人商议一番,可身后的李信却是推了一把骂道:“愣着干什么,快滚!”
阿育王咬着牙,却是无力反抗。
只得搂着一旁情绪崩溃的萨陀摩诃,安慰道:“莫怕,你我都是要登极乐之人,紧闭双眼便可。”
闻言,萨陀摩诃的痛哭之人倒是收敛了一些。
而秦人的这些举动,已是被对岸不少守军看在眼里。
等到了河堤旁,两人便紧闭双眼直接跪下,等待秦人割去头颅。
当年,在伊犁河畔,阿育王还深深记得那些个秦人,就是这般喜欢割去敌人的头颅。
只是没想到这才几年,自己也没逃过这一劫。
深吸一口气,阿育王把脸贴在地上,耳畔中萨陀摩诃的哭泣之声传来,他回忆起自己年轻的时,荡平叛乱,一统孔雀国。
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广传佛教,花费大价钱让人抄录佛经,在与罗马的宗教之争中,更是力占上风。
光是每一年的信徒香火钱,便让孔雀国富饶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这孔雀国是天选之国,是众佛凡间的道场,否则怎会有这等肥沃的土地,以及满地的玉石珍宝?
只可惜,自己一时贪念,竟是想去打秦国的主意,折戟沉沙,葬送了这大好的局面。
好在,临死之前悟道成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满天诸佛终是有自己一席位。
正在幻想的阿育王,却是冷不丁地被人踢了一脚屁股。
身后的李信骂骂咧咧:“真是奇哉,让你俩走,却是跪地求死!若不是公子之命,我倒是真想砍了你俩!快上船,滚回对岸去!”
待到翻译说完,阿育王一愣,莫名其妙抬头向前,却见一艘小船停在岸边。
“难道真要放我们走?”阿育王忍不住低声惊呼。
一旁的萨陀摩诃兴奋道:“陛下,佛祖显灵救了我俩,快,快上船!”
他生怕秦人反悔,赶忙搀扶起阿育王往船上走去,眼睛回望身后,生怕这些秦人反悔。
可秦人压根就没提要求,阿育王自然不信,望着眼前的小船,阿育王苦笑一声:“这船定然漏水,他们是想淹死我们。”
萨陀摩诃一愣,刚升起的雀跃之心忽地沉了下去,可脚步依旧没有停歇,“陛下,这……这秦人也太歹毒了点。”
对岸的孔雀国人已是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已是有不少为立于河岸之上,生怕秦人想要耍什么花样。
虽然心中惧怕,可萨陀摩诃还是搀扶着阿育王上了小船,连忙打量了船身,萨陀摩诃惊喜道:“陛下,臣已是查验过了,没有漏水,这船能用!”
望向岸边的秦人,阿育王叹息道:“那便是等我俩刚划出岸边,便用那些个弩箭万箭穿心,给了生的希望,又要瞬间掐灭。”
说完,阿育王便闭上了眼睛,在他看来,秦人是不可能这般便宜放过自己。
萨陀摩诃燃起的希望,瞬间又是熄灭,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其解下绳索,赶忙拿起船桨往对岸划去。
本就是两个人的小船,他不划船,难道指望阿育王?
由于心中惊惧,萨陀摩诃不敢回头望着秦人,只顾闷头奋力划桨。
已是丰水期的印度河水流湍急,萨陀摩诃紧咬牙关,低着头,喉咙更是不住嘶吼,紧握的船桨在这湍急的河水之中破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