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间,一旁的任化民也跟崔敏洁打了声招呼。
相比于面对杨海霖与郭天德的冷漠,崔敏洁对任老教授就客气得多了。
她微笑了下,朝老先生点了点头,道:
“任老,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任化民笑着摆手:
“崔院长哪里的话,你是副院长,百忙之中能来我们重症科这边看看,是我们的荣幸。不过崔院长你今天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崔敏洁轻轻颔首:
“我听说东江第一医院的丁君怡院长帮任老您介绍了一位神医,我很好奇,正好有空,就过来见识见识。”
说话间,她的目光在病房内扫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病房里唯一一个生面孔张大川的身上:“那位神医,不会就是这位先生吧?”
崔敏洁表情孤傲,用一种上位者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张大川,满是轻蔑。
张大川微微皱眉。
他从这位副院长的语气中听出了敌意。
对方显然是专门针对他来的,眼神很不尊重人,仿佛在看某种垃圾一样。
同样是院长,眼前这位跟丁君怡比起来,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
想当初,他第一次见到丁君怡的时候,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是温润如水,有礼有节。
而这个姓崔的副院长,则是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让人很不爽。
听见她的来意,任化民也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
有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他深深凝视了眼杨海霖,知道肯定是这人通风报信,不过他并未多说什么,只瞬间就收回了目光,转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回应崔敏洁道:
“崔院长猜得不错,这位就是东江第一医院的丁院长推荐过来帮忙的张大川张教授。”
任化民不想掺和到两个派系的斗争里去。
虽然看不惯吕神医那一系的所作所为,但眼下丁家这一派系的人似乎也没好到哪儿去。
既然人都来了,那也断然没有赶人的道理。
反正丁君怡在电话中把那个年轻人夸得天花乱坠,既然如此,那就干脆现场用大火炼一炼。
是真金,自然万事大吉。
不是真金,迟早也要暴露,早一点曝光,也能让病人少受一些损失。
得到任化民的肯定回答,崔敏洁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真是他啊?”
“呵呵,丁家的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选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扛旗,妄图用刷履历造假人设的办法重铸丁家的辉煌。”
“可惜啊,她在东江造出来的‘神医’人设,在我们沪城怕是不管用呢。”
这女人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很尖锐。
她望着张大川,眼里尽是轻蔑与不屑。
想当年,在济大医学院里,她跟丁君怡一起被称为医学院的绝代双娇。
所有的老师都认为她们两人是那一届学生里面最有医学天赋的学生,只要踏实学习,日后必能大放异彩。
可如今呢?
她崔敏洁已经成为了沪城中心医院的副院长!
丁君怡虽然也是院长,还是正的,但她就职的医院却是在东江那样的穷乡僻壤。
看似院长比副院长强,实则东江第一医院跟沪城中心医院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两个职务的含金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现在沪城中心医院的院长已经快要退休了。
大部分的实权都落在了她崔敏洁的手上,顶多再有个两三年的时间,等现任院长一退休,她立刻就能走马上任,成为沪城中心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院长!
到那时,区区一个东江医院的院长,跟沪城中心医院的院长,那就完全没有可比性了。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任化民的特殊性,今天崔敏洁根本不屑于过来。
她在电话中就得知了基本情况。
区区一个毫无名气的乡巴佬,顶着所谓的神医名头跑来中心医院里刷履历,她这个实权在手的副院长随便放句话出去,有的是人愿意替她跑这一趟腿。
之所以亲自过来一趟,主要还是为了任化民而来。
崔敏洁不希望将来自己坐上院长之位后,医院里还有丁家那一系的死忠,所以她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让任化民看清丁家那一系的人是多么腐朽不堪、烂泥扶不上墙,好把任化民给拉过来。
只要任化民这样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愿意倒向吕神医这边,那么以这十年来丁家那一系在沪城医学界里不断式微的情况,今后的中心医院里,一定不会再有什么人愿意站在丁家那边了。
崔敏洁这番直白又尖锐的话,令任化民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有些人的心思,那是昭然若揭,又如何瞒得过他这样的老者?
可他对这种派系纷争,是真的没兴趣啊。
崔敏洁见状,似乎是觉得过犹不及,立刻转移话题,朝病床上的女孩儿看了眼,问道:
“任老,这个女孩儿病情又恶化了?上次我给你提过的那个方案,有没有尝试过?”
她想拉拢任化民不是今天才有的想法。
在这之前,为了在任化民这里刷好感,她也没少在眼前这个女孩儿的病情上花功夫,还跟任化民一起讨论过好几次,提出过一些属于她自己的见解。
“试过了,没太大用。”任化民苦涩摇头。
“找不到问题的根源、找不到病灶,这些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用得再多也没区别,挡不住病情继续恶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