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磬,见过主上。”封磬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那属于李相显的玉佩,递到李莲花面前。
“这是从单孤刀身上缴获的玉佩,如今,归还原主。”
李莲花直直盯着那玉佩,慢慢伸手接过。幼时他日日看着这玉佩被师兄戴在身上,却没想到,这竟然是属于他亲哥哥的东西。
“起来吧,东西我收下了,但我不是你的主上。”
“你为正统萱妃后裔,我南胤皇族后代,自然是我的主上。”
封磬抬头看向他:“封磬自知之前对主上多有得罪,今日特来向主上认罪。”
李莲花就知道,这个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
他拒绝:“不需要,你并未把我怎样,往日之事一笔勾销便是。我只想一个人自自在在做我的江湖游医,也无意统领你们。”
封磬见状,只以为李莲花还是不肯原谅他,于是抬手往自己胸口拍去,竟自损其身,以示诚心。
“你干什么!”李莲花皱眉,在他还要下第二掌时拦住他。
封磬嘴角挂着血,扯着笑容解释:“既然主上不肯向我问罪,那封磬便自行处置,只要能让主上满意。”
疯子,南胤这些人果然都是疯子。
李莲花冷着脸简直不知怎么说他才好。
“你执意要认回我,不过是想让我统领你们继续进行复国一事。我明确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参与,我也不会放任你们继续。”
“封磬,你也知道我李相夷的名声,江湖正道第一人。这种扰乱天下的事情,我不会,也绝不可能去做。”
封磬有点慌了,这是他们南胤后人筹谋近百年的事,他是正统的皇室后裔,合该带领他们完成复国大业的。
“主上,你是萱妃后人,骨血里流着南胤皇族和当今皇室正统的血脉。你又有如此本领和一身聪慧才智,这皇位就该是您的。”
“当今膝下无子,百年之后皇位不知旁落何处,既如此,又为何不能是你?你血脉纯正,有能力有本事又有我等襄助,大事必成。”
“呵。”李莲花哂笑摇头:“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并不需要因为这等不必要的野心来扰乱民生,颠覆朝纲。”
“封磬,南胤已经亡国百年之久,你们所执着的复国梦不过只是一场虚妄。”
封磬却并不想罢休:“主上,我知你已经拿到了四枚天冰打开了罗摩鼎,有罗摩鼎在手,找到业火母痋不过时间问题。”
“只要有了业火母痋,大事必成,如何会是一场虚妄。”
李相夷,如何惊才绝艳之人。业火母痋,逆天非凡之物。再加上如今皇帝无后,身体渐衰,又有他们万圣道多年的筹谋。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主上点头,这皇位必是你囊中之物。”
李莲花的态度却格外坚决,他本就不是有野心之人,更以匡扶天下为己任,绝不可能参与造反一事。
“莫要再说,今日之事我全当没听到过,此次不与你计较。若你当真执迷不悟,休怪我对你出手。”
至于他意图毁了业火母痋一事,李莲花可不敢说。他怕他说出来,封磬要直接找他拼命,原地发疯。
封磬顿了顿,还是暂退了一步,主上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种事急不得,必须徐徐图之。
封磬目光阴恻恻地扫过单孤刀,更是恨不得将他凌迟生刮。
若非单孤刀隐瞒了玉佩来处,他们何故会认错主上。若是在主上幼时便能和他相认,如今又何至于主仆生疏至此,也全然不认他们。
“今日将这单孤刀带上,主上若想为师门除害,尽可为之。他的一身功力得自漆老前辈,我未曾下手废去,只等着主上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若主上不忍,我也可替你动手。”
或者说,他现在求之不得,心头的怒火正是不知朝何处发呢。
李元宝在旁边托着脸长吁短叹,爹爹啊还真是正直的江湖正道第一人。他敢说,若是他是爹爹这个身份,这个条件,他很难忍得住不心动的。
天下第一和天下之主可不是一个概念。
呐,做人呢,要是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要做,当然要做天下第一的天下之主啊。
元宝:“爹爹,我们现在要通知师祖婆婆来吗?还是把单孤刀带回云隐山?”
封磬已经带着人离开了,只留下个重伤在身狼狈不堪的单孤刀。
李莲花神色复杂看着地上熟悉的师兄,最终忍住了想杀了他为师父泄愤的冲动,还是打算把人带回云隐山交给师娘发落。
为师门清理门户固然是他之责,但师娘比他更有资格,毕竟单孤刀可以说是师娘亲手带大的。
“带回云隐山,现在就走。”
封磬给单孤刀下了足量的烈性迷药,若非有解药轻易醒不过来,所以直到他们把人带回云隐山后单孤刀都未曾醒来过。
将人丢到师娘面前后,李莲花掏出封磬留下的解药给单孤刀灌下去。
没过多久,单孤刀就醒了过来。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面前的李相夷,正想开口说话嘲讽,却看见旁边冷冷看着他的师娘。
师父或许当真是偏心他们师兄弟,可师娘是真真正正关切他把他养大的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她面前毫无动容。
“师娘。”他喏喏叫着。
“你别叫我师娘,我没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徒弟。”芩婆神色冷淡,声含隐怒。
欺师灭祖,单孤刀呵呵笑着,是,他就是这么个小人。
他以为自己是南胤皇室后裔,他以为自己身份高贵,所以不堪屈居李相夷之下,在万圣道那些人的引诱下他野心暴涨,为了成全这野心,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如今,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身份是假的,他的光明前途是假的。李相夷不是孤儿,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皇室后裔,是让他引以为豪的那个身份真正的主人。
“哈哈,真是笑话。凭什么所有好的东西都是李相夷的,师父的偏爱是他的,独绝天下的天赋是他的,连这身份也都是他的。”
“师娘,我为什么就要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永远出不得头。”
李相夷摇头:“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过什么。分明是你执念入魔,偏执疯癫,才设计于我又害死师父。”
无论单孤刀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丧心病狂的所作所为,也不可能为自己开脱。他早已是欲望的奴隶,心魔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