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亭外风雨暴,何处悲声破寂寥。”
“隔帘只见一花轿,想必是新婚渡鹊桥……”
陈伶唱出第一句的瞬间,在场地所有人都轻轻一颤,就像是触电一般,从刚才压抑迷惘中骤然惊醒。
悠扬的旋律在雨间回荡,随着陈伶的每一次曲调转折,每一个字从唇间吐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般,酥酥麻麻的流向四肢。
在场的众多宾客,几乎没几个人懂戏曲,但只要长着耳朵,都能听出陈伶的唱腔与李汉祥的唱腔完全不同,无论是音色,曲调,字与字之间的转折,陈伶都足以碾压李汉祥……两者唱出来的东西,完全是天壤之别。
外行人听不出两者的技法之差究竟有多大,只知道陈伶唱的比李汉祥好听的多,但在内行人耳中则完全不同。
这一刻,李汉祥脸上的不屑与讥讽逐渐凝固,他呆呆的看着台上的红衣,眼眸中浮现出茫然与难以置信。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年纪?《锁麟囊》……怎么能唱成这样?”
人群中,孔宝生的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大,几乎可以塞的下一枚鹅蛋,他虽然年纪小,但在戏曲方面的眼界极高,哪怕是当年奶奶手下那几位红极一时的名角,唱的也未必比现在的陈伶更好。
“特使大人他……他居然真的会唱戏??”全叔震惊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半年前那位戴着黄金面具,抬手间就搅动整个主城风云的特使,竟然在戏道上也有如此登峰造极的水准,全叔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陈伶开口的瞬间,他曾经听过的所有戏曲,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全叔转头想跟黄簌月说什么,却突然愣在原地。
在他的身旁,那位年纪轻轻便纵横商界的传奇千金,就如同雕塑般怔怔的站在那,像是被摄取了魂魄一般,眼瞳只剩下那袭红衣的倒影,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没有伴奏,没有伴舞,那一袭红衣孤零零的站在舞台上,随着曲调的变换轻拂红袖,动作与神态都像是彻底与戏中角色融合,时而哀婉欲泣,时而悲凉落寞……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有某种魔力,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弦。
与此同时。
庄园外,那些已经“旁听”完所有表演,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听众,也不自觉的停下脚步。
他们在雨中暮然回首,聆听着从庄园内传来的悠扬戏腔,茫然的面面相觑。
“这……是谁?”
“是谁在唱戏?”
“我看报纸上,不是只请了一位唱戏的名角吗?怎么最后还有个戏曲?”
“你们还别说……这个人的声音好好听,跟刚才那个老头完全不一样诶。”
“这简直是天差地别好吧?”
“没有伴奏,纯靠清唱能有这个水准……主城里应该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可恶,为什么看不见里面?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唱出这种声音……感觉他的年纪应该不大。”
“……”
从庄园内传来的戏声,让本欲离开的众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他们望着蒙蒙水汽萦绕的庄园,一时间似乎忘了自己还在淋雨。
这一刻,世界上仿佛只剩戏腔悠扬。
……
“林兄……你还说你不会唱戏?”
走廊的阴影中,李青山望着台上那一抹红影,眼眸中浮现出震惊。
即便是从小接触戏曲的李青山,此刻都被陈伶的唱声所震撼,他听了多么多首戏曲,几乎可以确定,没有任何一位在世的“旦角”,能够唱的比陈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