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才是这么逃出来的?”文仕林忍不住问道。
“我们刚才被困在一个库房里,从门口出来之后,就陆续有人听到声音过来了,我就往人少的路线冲……最后从后门逃出来了。”
陈伶一边说着,一只无形的蟒蛇缓缓从他眉心钻出,缠绕在毫无察觉的文仕林身上,似乎在一点点吮吸着什么。
文仕林愣了半晌,点点头,“那可真是惊险……这次真的多亏你了,林宴先生。”
“我也是为了自己逃命。”
陈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痕,沙哑开口,“文先生,我们就此别过吧……我需要去找趟楚医生。”
文仕林正想说自己陪他一起去,可想到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再跟着陈伶有可能还把他牵扯进来,沉默片刻后,他神情复杂的开口:
“好……我就不跟着你了,你救了我一命,有机会我一定会还给你。”
陈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迈着踉跄的步伐向远处走去,那件被鲜血染红的棕色大衣,就这么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文仕林正欲走反方向离开,余光突然瞥到刚才陈伶站立的地方,一份皱皱巴巴的文件袋正落在血泊中……应该是陈伶把它放在身上,然后在乱战过程中变成了这副模样。
文仕林丝毫没有怀疑这份文件袋为什么会恰好落在这里,也没有怀疑刚才陈伶所说的一切,
因为那条【心蟒】,正盘踞在他头顶,源源不断的吸取着他的“疑惑”。
文仕林低头将文件袋捡起,想去还给陈伶,却发现陈伶已经不知踪迹……他已经重伤成那样,估计也不会关注这份用来求职的文件。
他只能将文件袋从血泊中拿起,认真的擦掉上面的血迹,等下次遇到陈伶的时候再还给他。
就在这时,文件底部破开一个缺口,几页纸张随后飘出。
文仕林低头望去,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陈伶的个人信息与履历,但当他捡起最后一张纸时,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
“这是……”
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文静而秀气,在照片的背面,是一行刻骨铭心的文字:
——是谁偷走了你的心脏?
文仕林的眼眸中浮现出疑惑,与此同时,匍匐在他头顶的心蟒大口一张,刚才被吞下的怀疑也纷纷倒流回他的脑海。
文仕林怔怔的看着手里的那张照片,心中的疑惑抵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他追寻其他新闻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这个男孩是谁?为什么会在林宴的求职文件里?偷走心脏是什么意思?这和他去医院面试有关吗?
文仕林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拦下陈伶,但他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即便如此,他心里还是痒痒的,很难受。
他摇了摇头,还是跌跌撞撞的朝道路的另一边走去。
等到文仕林走远之后,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缓步踏过砂石,回到原本的位置,凛冽的寒风拂过他的发梢,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陈伶随手一挥,那只扭曲断裂的手腕,就自动恢复原状,身上的血迹也肉眼可见的淡去,恢复原本纤尘不染的模样……
他平静的站在那,毫发未伤,仿佛刚才的断骨与伤口只是幻觉。
呜咽的寒风拂过空旷的荒野,在无人的仓库中嗡嗡作响,
陈伶重新推开仓库的大门,双手插兜的缓步走入其中,仿佛即将步入舞台的优雅演员,机器运转的轰鸣掩盖了推门的吱嘎声与他的脚步,像是伴奏的乐章。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真的是【檀心】长官的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你们不理我?!”
“你们不能杀我……我为组织完成了任务!你们不能就这么放弃我!”
“…… ”
阿诚套着黑色布袋,被锁在仓库中央的机器旁,旁边的机器轰鸣几乎把他的耳膜震聋,即便他费力嘶吼,声音也被其彻底掩盖。
陈伶在他的身前站定,眼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他单手突然扼住阿诚的咽喉,将他重重的打撞在机器表面。
阿诚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一张脸皮自然的从陈伶脸上脱落,他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模样,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
“……想清楚了吗?”
“什么想清楚了吗?!”阿诚哆哆嗦嗦的回答,“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檀心】长官……”
“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他们没有收到你的东西。”
阿诚愣了一下,“不,这不可能…… ”
与此同时,陈伶的脸上脸皮不断脱落,像是一张张神秘而虚伪的面具,截然不同的声音接连响起:
“老大,他撒谎,他根本不是【檀心】的人。”
“是啊……他只是为了活命在挣扎,也许那个地点都是他伪造出来的。”
“老大,那个记者和另一个人已经杀了,彻底绝了后患,这个怎么办?”
“那还用问吗?留着他干嘛?”
“……”
轰鸣的机器声下,阿诚根本没法辨别这些声音的位置,在“众人”饱含杀意的声音中,他的身体恐惧的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