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一个傍晚时分,由他所统帅的第二十八师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而那支八十六师则已经是全军覆没。
他所设想的坚守群星列岛五日,等待援军前来,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事实上这一天都还没有过完,这座对于帝国尤为重要的群星列岛就即将在他手中失陷。
骑在战马上与一群残兵们奔逃的萨沙如丧考妣,敌我双方的巨大战力差距摧毁了他的战斗意志,也动摇了他坚守在此的决心,让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他只能告诉自己这种无谓的坚守毫无作用,只会让自己成为一具没有任何价值的尸体,而若是撤离群星列岛,那么或许还能在今后后续发挥一些作用。
当前,前提是能够顺利抵达南岸码头,踏上留在那里的舰船,以此逃回布兰度海峡。
在这种时候,身后追兵传来的嘶吼声就已经让他心慌意乱,不过好在他们速度并不快,只有两条腿的敌人无论如何是追不上四条腿的战马的。
此前在岛上训练时,曾特地从国内运送了几百匹战马上岛,这些战马平日只是负责通讯使用,如今却算得上是最有价值之物,但这个数量也决定了逃亡者不会有太多,大部分人依然要死在追击中。
终于,太阳彻底落了下去。
但岛屿却并未陷入黑暗中,依然还有战火正在燃烧,依然还有枪声炮声,还有一些残兵正在负隅抵抗。
亡命奔逃的萨沙带着骑兵们沿着小道穿越了数个地形,逐渐远离了战火集中之地,南面海岸线已经离他们不远。
与白天不同,在太阳落下后,气温便骤降了不少,正在疲于奔命的萨沙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也都进入了最冷的寒冬,先前战事激烈,他无暇思考过多,而今在奔逃一路后,他逐渐冷静下来,想着另外四座岛屿当下是怎样的境况。
从此次战役看来,敌军的海上力量几乎无法匹敌,而陆军他们也格外悍勇,这样恐怖的军队,让萨沙几乎不敢相信是来自焱国。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贯印象中孱弱落后的焱国变得这么强悍,甚至都能够带着舰队漂洋过来,打到这里来了?这让萨沙有种砧板上的鱼突然跳起来,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的感受。
而现在这条莫名其妙跳起来的“鱼”几乎要攻占群星列岛,那么他们接下来是要怎样?想挺进布兰度海峡吗?
显然是了,但他们必然是要在休整后等后续部队前来,才能前去布兰度海峡。
萨沙晃了晃脑袋,将眉目间凝聚的冰冷水汽给甩落,不敢再去想更可怕的未来。
“停下!停下!”
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传来紧张的喊声。
“长官!我们的后路被阻断了!”
萨沙心中猛地一跳,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疏解了眼皮的沉重,接着凝目往前面的海岸看去。
数十艘散发亮光的军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注目,虽然只能模糊的看清轮廓,但那绝对不是己方军舰的模样。
“焱国的军舰!!是他们!”
“他们已经饶过来了吗!?那其他岛屿岂不是”马上的军官惊叫一声,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他意识到声音过大可能会引起前方人的注意,毕竟军舰在海上,那么码头也一定被焱国人占据了。
他并没有猜错,若是他能升到高空,那么他就能看见群星列岛已经被焱国军舰给全部包围,除却在开战不久后便逃回布兰度海峡的那支舰队以外,其余军舰都已被截获。
而其余几座岛屿上,此刻也正在爆发着小规模的交战,大部分的哥尔特士兵都已在下午同步进行的战事中遭到了击杀,仅剩下少许溃兵还在亡命奔逃。
“完了。”
萨沙面色煞白,几乎要从马上跌落。
作为指挥官,在看到军舰出现在此处海上之时,萨沙便已经推断出了整个战事走向。
很显然,所有防线都已被彻底击破,焱国人以雷霆之势夺得了整个群星列岛的控制权。
帝国最重要的海上军事基地,在今日全面沦陷敌手!
天旋地转的感觉席卷而来,脸上毫无血色的萨沙摇摇欲坠。
“嘭!”
伴随着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
萨沙从马上跌落在地,他圆睁着布满血丝的眼,那只张大的嘴中则满是鲜血,显得血腥而可怖,短柄枪慢慢从他手中滑落,周围的军官们在慌乱中惊慌失措的喊叫了起来。
动静吸引了前方已接管海岸的焱兵们,他们沉着脸,小心翼翼的带着武器小跑了过来。
渐渐地,马的叫声与枪声都开始响亮了起来。
——
最西南方的那座岛屿附近海上,焱军的海上主力部队已经来到了此处,身在其中的秦泽并未下船,他正遥看着黑夜中的海对面。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在舰队全速航行的状态下, 仅需一个昼夜,便能进入布兰度海峡。
而当下岛上的这些溃兵们,秦泽已经下令要尽数歼灭,不放过任何活口,这固然是不留余地的做法,但目前所处的战争初期,又怎需缓和的手段。
岛上的战事彻底结束尚且需要一定时间,那些溃兵们能躲藏在各处,清剿可能需要几天,但秦泽决定只停留一日,便要出发去布兰度海峡。
对于海峡内有多少敌军舰队,秦泽一无所知,但想来应该不会少,毕竟此前哥尔特让人便已经前前后后派出了三支舰队,在他们本土,应该还有着更多的军舰才对。
但不论多与少,秦泽都决定要全部击溃,只有彻底击溃了哥尔特人的海上力量,才能为接下来的全面登陆战提供条件。
被哥尔特人奉作神明的冯帕伦,以他的个人意志为纲领,带着整个国家发动战争,身在那所谓“圣城”撒利维亚的他,必然还想不到自己已经带着舰队来到了他的地盘,并即将踏上陆地,杀向撒利维亚。
“冯帕伦,在你的字典里,会出现投降这两个字吗?”秦泽摸着下巴,对着遥远的大海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