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二十里外,一处狭长山坳,名为白石坳,这里是流匪、流民、黑户、罪犯聚居的所在。
夜色如洗。
本该是宁静的夜晚。
但这里却甚是喧嚣。
流匪、罪犯聚集的所在,没有法律,自然没有宵禁,夜幕降临,正是赌坊、黑窑热闹的时候,街上更是人来人往,好似乱窜的老鼠。
低矮的草屋,乱七八糟的坐落着,密密麻麻,绵延数里,杂乱的点点火光汇聚,点亮了黑夜中狭长的山坳,在高空俯瞰,好似一条丑陋的蜈蚣。
山坳中,多是茅草屋,其中隐有瓦房和宅院。
能住的上瓦房的,那都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人物。
有单独宅院的,则是这一带数一数二的流匪团伙,其中不乏武功高强,被朝廷通缉的大盗。
刚入夜。
宅院、瓦舍内,流匪团伙醉生梦死,更是喧嚣。
山坳西侧,一处最大的宅院,则是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这里非常安静。
并非这里没人,正相反,这里聚集着数百人。
但这数百人,并没有喧哗杂乱,而是分工明确,值岗、放哨、巡逻,有条不紊,他们人人都披着斗篷,斗篷下有些臃肿,看样子像极了甲胄的样子。
宅院深处,一处小屋。
两个中年人,对坐着,正在就着几碟小菜喝酒。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的面若黑炭,满脸络腮胡,长得粗犷;矮的皮肤白皙,留着山羊胡,有几分书生气。
二人正是数月前,秦凡派往五逐郡探查九凤楼兵器锻造之事的南峰、徐渭。
高个的络腮胡汉子是徐渭,矮个的白面中年人是南峰。
两人在过去的数月,一直辗转五逐郡,按照秦凡的命令探查九凤楼锻造兵器之事。
他们一路探查,两个月前,刚到鹿城时,却正赶上鹿城封锁城池,没能入内。
两人只能在五逐郡其他三座间城,四座外城寻找蛛丝马迹。
一月之前,他们把目标锁定在了安城。
他们确定下来,九凤楼锻造兵器的作坊,就在安城,与秦凡交易的那批兵器,也定是从安城运出。
禀报秦凡后,便有了他们率精兵、军中高手分批次潜入五逐郡的计划。
“再有七天,就到了交易兵器的日子了,这份苦差总算是熬到头了。”南峰抬手揉着自己的脖颈,倒了句苦水。
说着,他抬眼看向对面的徐渭。
“五哥,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这段时间,咱哥俩风餐露宿,甚是辛苦,今夜去这坳里的黑窑…解解乏吧?”
“不行。”徐渭黑脸上闪过慎重,“老八,这次的差事,关系接下来青州的战局,切不可掉以轻心。”
“五哥……”南峰叹了口气,砸吧着嘴,眉眼间有些不情愿,“犯不着这么紧张。”
“安城外,各处山坳、寨子里,咱们军中高手五百,精兵五千,全都埋伏妥当,安排好了,还能有什么差错?”
“只等七日后,兵器交易之时,咱们埋伏的五千精兵一出,直接黑了九凤楼的货,再把安城中,九凤楼兵器作坊里那些铁匠师傅全都劫走。”
“咱们兄弟二人,押着兵器和人,回陕霞郡大营,便可在二殿下那领功。”
徐渭黑着脸,不苟言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也说了,就这七日时间,把你裤腰勒紧了,忍七日,你忍不了?”
“这……”南峰垂头撇嘴,抓耳挠腮。
但终究是不敢跟徐渭对着干。
毕竟这次行动,徐渭是主,他是副。
这主副是秦凡定下来的,那就是军令,他不敢违反。
徐渭瞥了眼南峰,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