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言铖神色未见半丝变化,双手搭靠在方向盘,侧头,看着她,淡淡提醒:“到了。”
容以愿懵了半秒,看到他视线越过她看向窗外,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何意,也顾不得问他干嘛突然急刹车,赶紧道了句:“谢谢送我回来。”快速解了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等等。”
车门刚推到一半,商言铖阻止的声音自身后想起,容以愿下意识顿了下,回头,询问望向他。
商言铖已解开安全带,探身,从后座那里拿了一把黑色折叠伞,递了过来。
容以愿一愣,迟疑了下,接过道谢:“谢谢,等下次还你。”
商言铖只是看着她没有应话。
容以愿不想尴尬持续,这次一刻没敢耽搁,直接开车门,撑伞,下车,一气呵成!
关门前,想了想,弯下身道了声:“再见。”
也不等商言铖回应,转身迎着毛毛雨,几乎以小跑的速度往小区大门跑了进去。
商言铖透过车窗玻璃看着那道一溜烟消失的身影,唇角勾了勾,重新启动车子,调头离开
“容以愿”的公寓在小区中间靠后的位置,从大门往里走,还有些距离。
她们这一带是第一批开始试点实行人车分离的小区,汽车要么直接开到地下室,要么只能开到大门口。刚刚商言铖似乎并没有意思要开进小区,她其实也不想他开进去,不然还得下车去岗亭那边登记来访车,所以也就顺水推舟的下了。
细雨蒙蒙中,小区的绿植多了一层烟雨朦胧的美。
她撑着伞,慢悠悠晃到公寓楼下,刚收好伞,准备上楼。
一道高挺的身影突然从楼梯另一侧走出,深蓝色的呢子大衣染着水汽,额前垂落的刘海湿得在滴水,他的右手食指中指间夹了一支抽了一半的烟。
容以愿愣了愣,慌神间本能的想着:这人的烟不是早戒了?应该跟“容以愿”一起后,似乎没再见他抽过烟了吧,今天居然在抽?
“你怎么在这?”她很快定了神,语气不算友好。
顾淮将烟头掐灭,走了过来,仿佛没听见她的话,低沉问:“去哪了?”他已经去过楼上敲门,发现没人在,刚刚在门口站着等了会,心里烦躁,干脆下楼来抽根烟。
容以愿听他理所当然质问的口气,火气莫名就起了,说话开始带了火气:“顾总,您贵人事忙,有什么事找我,您就直说?”
“愿愿,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声音里透着一抹无力,顿了顿,他缓了态度,商量着道,“我们去楼上坐下好好聊聊,好吗?”说完习惯性伸手要去接容以愿手中的伞。
容以愿以为他想牵她手,本能往后一躲。
顾淮的手就这么尴尬僵在了半空
气氛顿时一默。
容以愿视线飘了飘,硬着声道:“有什么话在这说也一样。”
顾淮看了她一会,暗暗呼了口气,讪讪收回手。
他道:“舒卉的事我可以解释”
“舒小姐没事吧?”容以愿打断。
顾淮怔了下,反应过来她是问那天车祸的事:“嗯,已经出院了,膝盖伤得比较重,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容以愿点了下头:“没死(事)就好。”舌头居然这时候打了架,翘舌音成了平舌音,她本想解释一句,触目看到顾淮不苟同的眼神,那点心思立刻就歇了。
她怕是傻了,何必在意自己在这个人心中的样子!他,以后于自己也就只是一个熟悉点的陌生人,根本不值得她浪费半点口舌解释。
顾淮下意识要提醒她不该这样说话,察觉到她情绪骤冷的变化,到嘴的话不自觉便咽了回去,改口道:“愿愿,外资那个项目,设计一部前期努力了很久,好不容易有了入场机会,大家不希望因为语言、沟通这些小问题前功尽弃。单云鸿在找这方面的人才我知道,但我之前一直没有想过推荐舒卉。”他道,“我也是这次出差回来才知道,舒尹向单云鸿引荐了舒卉,而且双方对于合作事宜基本已经达成一致,我再否决也不合适。”
顾淮随手拂了一把额前刘海上将落未落的水滴:“本来那天吃好饭就想去找你,也要和你说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巧你来了这家店让你心里不舒服,我很抱歉。”
容以愿安静听他说完,才开口道:“顾总,我能问个问题吗?”
顾淮:“你说。”
容以愿:“就当那天没有遇到,你知道我会介意,你还是默许了这件事,对吧?”
顾淮没有说话,默认了。
容以愿:“所以你说聚完餐要来同我说这件事,是觉得一定能说服我同意?还是只是过来知会通知我一声?”
顾淮下意识要解释,但当时自己确实觉得有把握能说服她,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沉默着。
容以愿嗤笑一声,笑着笑着就冷了下来:“顾总,如果你来就为了说这事,我想我那天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你可以回去了。”
说完,便要转身往楼梯走。
顾淮身体先于脑子,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她:“愿愿,我跟舒卉现在真的就是朋友!你能不能站在公司的立场,理智客观的看待问题?对于外资这个项目,舒卉确实是目前最适合设计一部的人选。”
因为离得太近,容以愿感觉到身高差带来的压迫,本能退了一步,她抬头,漆黑清亮的眼睛,就那么带着点审视、直直盯着他。
顾淮本来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在这样灼灼逼人、好似能钻进人心的眼神注视下,莫名就气虚了些,然后仿佛为了掩饰难言的心绪,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变得冲了起来:“就因为那天你的态度,单云鸿这段日子又要紧锣密鼓招聘相关人才,还得尽力安抚维系好外资方,一堆项目还得等着决策”
“所以呢?”
“同事们已经够累了,有些精力明明可以不用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