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出来,尤氏只得放弃,在一旁不停叫喊着,希望将其喊回神。
其中一个丫鬟惊恐大叫,“血夫人流血了。”
声音里止不住的害怕。
尤氏和苏白英低头看去,只见鲜红的血一滴滴往下落,地上的血渍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
见此情景,尤氏顿觉眼冒金星,苏白英稍微好一点,连忙吩咐丫鬟,去院里喊几个粗壮的婆子进来,将人抬回院里,又吩咐丫鬟前去请稳婆,还有大夫。
随着她的吩咐,丫鬟们很快行动起来,没了开始的慌乱。
人命关天,丫鬟知晓轻重,自是不敢耽搁。
尤氏被自个丫鬟搀扶着,身子软绵绵的,显然被女儿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吓住了,平常精明无比的人,这会子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到其他的。
好半晌才回过神,瞧见儿媳的一番动作,心下满意极了,幸好有英娘在,否则等她回过神,说不得已经晚了。
不是她经不起事,出事的是自个女儿,哪还有平日里的冷静,满心满眼皆是女儿的情况,忘了如何反应。
婆子抬着宋倩如快步朝她们所在院里而去,尤氏被丫鬟扶着和苏白英走在后面,忍不住问:“信件里到底写了什么?叫怡儿如此激动?”
苏白英闻言,想着,既然大姑姐都知道了,也必要瞒着婆母,左右看了看,身边几人十分忠心,这才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您不是想知道子昂的情况吗?儿媳托妹夫帮忙打听,得知马连云升迁无望,便打起歪主意,将子昂送到那些好男风的权贵手中,以换取升迁的机会。”
尤氏听到这里,便不顾形象大骂,“畜生不如,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父亲,好好的孩子,就这样被毁了。子昂,我的可怜的外孙。”
说到最后,尤氏泣不成声。
苏白英头一次见婆母如此失态,看着婆母落泪,她也跟着落下泪来。
想到那个喊自己舅母的孩子,心下同样觉得可惜,原本可以有个灿烂辉煌的人生,被亲生父亲毁了,也难怪他会做出那种决定。
想到那孩子的决定,那时得有多痛,才会下些决心。
“他如今怎样了?可还活着?”这两句话,尤氏问得小心翼翼,就怕大声一点,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苏白英沉默半晌,方才轻轻叹气,“还活着,却比死了还让人痛心。”
想到妹夫提到的事,苏白英喉咙哽住,有些说不出来,原本瞧见信件上的内容,心情就不太好,大姑姐又是那个情况,婆母年纪大了,下意识选择隐瞒。
不成事情会这么巧,信纸会落到大姑姐手中,还看见里面的内容。
尤氏听到这声叹息,心头微凉,一股不好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子昂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还是其它?
思及此,连声追问:“如何?”
苏白英挥退下人,握着婆母的手,附在其耳边轻声道:“他他如今已成无根之人,进了那深宫,夫君本想将人接回来,到底晚了一步。”
夫君知晓此事,当即给妹夫去信,而妹夫得知子昂消息后,便想法子救人,无奈他只是个小官员,在大官齐集的京城,根本算不得什么?
等他通过其各种手段将人接出来,子昂只剩半条命。
得知救他之人乃是舅母的妹夫,马子昂哭得不能自已,亲生父亲将他送入狼窝,毫无关系的舅母,远在广山县却还托人救自己。
本以为将人救出来,好好养着,等姐夫来信看如何安排对方,不成想马子昂身子有所好转后,偷偷净了身,进宫当差去了。
吴云越拿着姐夫的信,前来告知马子昂消息,却看到他留下的信。
得知真相,他立刻朝宫里净身处跑去,试图阻止,等他火急火燎找到地方,事情已经结束。
无奈之下,只得接受这个结果,将宋清淮寄过去的五百两,塞给他,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道了声保重。
尤氏听完苏白英的话,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苏白英有几分力气,稳稳地将人扶住,这才没有倒下去。
尤氏缓过神来,道了声,“造孽。”
搀着苏白英的手,缓缓朝宋倩如住处而去,难怪女儿反应会如此大,希望她没事吧。
原本硬朗的身体,得知外孙的事后,背脊不自觉佝偻了几分,好好的孩子,被他父亲逼成这般,该有多失望,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心中定是有恨,只可惜路途遥远,无法亲自前去看望。
宋倩如院里,丫鬟婆子进进出出,尤氏和苏白英赶到时,只听见宋倩如凄惨的喊叫声。
还有丫鬟的安慰声。
稳婆还未到,大夫已经先到,尤氏连忙让大夫进去。
老大夫把脉过后,只道:“这位夫人情绪波动过大,导致血流不止,胎儿待在肚子里,怕是有危险,待老夫开副催产药,准备接生吧。”
话罢,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针灸包,先将宋倩如的血止住,这才提笔写药方,仔细斟酌着用药,生怕出现差错,不多时便开好一副催产药,将其交给尤氏。
尤氏接过药方,直接递给旁边的丫鬟,“快去拿药煎。”
“是,老夫人。”丫鬟接过药方,立刻朝外跑去。
尤氏看着大夫,眼含希冀,“大夫,孩子才七个多月,没有办法保胎吗?”
老大夫摇头,解释道:“不能,这位夫人血流太多,孩子待在肚子里,怕是存活不了多久,七个多月,生下来好生将养着,五六岁后,与正常出生的孩子无异。”
尤氏无法,只得听从大夫建议,“那好吧,麻烦大夫待在府里等等,万一中途有何问题,能够及时补救。”
老大夫点头,“好。”
两条人命,老大夫自是不会推辞,更何况此处是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