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大街小巷上,路人行色匆匆,他们的脸上皆是惶恐和不安。
市集上,昔日繁华不再,只剩萧条凄清。
商贩的吆喝声稀疏而无力,偶尔传来的匆匆马蹄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增添了几分紧迫与不祥。
皇宫中,摇曳的灯火似预示着暗流涌动。
大殿之上,几位重臣面露凝重,争论声此起彼伏,却难有定论。
老相国站在中央,白发苍苍,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他紧握着手中的玉笏,声音虽显疲惫却坚定有力:“东洲不可乱,也不能乱!裴王虽失,但吾等仍需守住东洲,护住百姓,共同对敌!”
然而,四周回应他的,多是沉默与迟疑。
一位大臣的质疑已然不加掩饰,握着玉笏看向老相国:“陛下年幼,北洲便是因此而一而再侵犯我东洲领土,我认为必须立即让陛下禅位给同宗室的亲长,为了东洲,请陛下深思!”
话毕,大臣朝轩辕尤重重跪下,紧接着陆陆续续又跪下了好几个大臣。
轩辕尤一直拼命压住眼底的慌乱和不安,心里噙满了害怕,却不得不顽强地保持威仪,这是师父说过的,无论遇到何事,他作为东洲之主,决不能退缩,也不能露出一丝怯懦。
老相国见大臣逼迫轩辕尤,老脸瞬间就露出了愤怒,指着大臣叱骂:“好你个王三!收起你那司马昭之心!陛下即便年幼,那也还有我!”
王三丝毫不惧老相国,依旧跪在地上,看着轩辕尤,好似不要一个结果就不起来一般。
面对这样的局面,老相国都被气得脸庞红成火炉,指着王三的手都在颤抖。
轩辕尤即便心里慌张,他小脸还是绷紧了,低眼看着王三,稚嫩的声音虽小却坚定有力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王爱卿。父皇离世才刚刚一月多,你便不把朕这个先皇亲封的皇帝放在眼里了吗?”
王三没想到这个年幼的帝王竟还有这样的威仪,竟有一丝心虚,连忙低头:“臣惶恐。臣不过是为了东洲。”
没给王三说下去的机会,轩辕尤冷笑一声,从龙椅站起来,身高不高,可给人的感觉,他这一刻一点也不像六岁,反而像个成年人一样。
“王爱卿这种时候不想着消除外患,却要在此时掀起内忧!你是要造反是吗?”
这偌大的罪名压下来,王三瞬间就白了脸色,接连磕头慌张起来:“陛下,臣绝对无此意!”
轩辕尤冷冷挥袖,威仪自显:“来人,将此包藏祸心的王三给朕拖出去砍了!”
王三一听,惊恐万分,睁大了眼睛求饶:“陛下!臣冤枉啊!陛下!”
两名侍卫闻声而至,面无表情地架起王三,王三的双腿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发出绝望的呻吟。
轩辕尤袖下的小拳头颤抖着握紧,目光冷寒地看着王三被侍卫拉出了大殿。
随着一声沉重的落地声,王三的惨叫声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缓缓向四周蔓延,与灰暗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殿内众人皆是一震,无人再敢轻易言语,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心头。
待到退朝后,轩辕尤走回行宫,双腿瞬间就发软,身旁的宫人看见立马扶住了他,担心地轻唤了声:“陛下。”
轩辕尤强忍着要哭鼻子的冲动,咬着嘴唇,摇头:“朕,无事。”
慢慢赶来的老相国也窥见到这一幕,心头微微发酸,站在轩辕尤身后,等他缓过来后,才踱步过去。
“陛下。你做得很好。”
轩辕尤背对着老相国,低着头,深呼吸了下,才勉强压住上涌的情绪。
“相国,这都是裴王教朕的。可裴王现在还没有消息。朕好担心他。”
老相国听闻,浅叹了口气,略含疲惫的眼睛也漫上了担忧,看向了不远处的池塘中飘摇垂头的青莲:“裴王殿下把陛下教得很好。也请陛下相信裴王殿下,他会没事的。”
轩辕尤目光也不禁随着老相国看向了远处,整张小脸都挂满了忧色。
——
第一次见到了凤凰军,容素只想用两字形容。
松散。
在宽阔的营地前,那些将士,有的坐在一起谈天论地,有的就干脆卧在草坪上睡觉,甚至更过分的还有人聚在一起赌起了牌九。
那面如红色焰火一般艳丽的凤凰旗帜,此刻半卷着随风摇曳,仿佛失去了该有的威严。
本该是将士看如性命的兵器,却被随意堆放在一旁,剑光黯淡,好似它们的锋芒早就被磨光殆尽,只剩下无休止的厌弃。
不远处,好几匹战马在悠闲啃食山边稀疏的青草,时而抬头,对四周这些懒散之景毫不在意。
整个营地充斥着一种随意又慵懒的悠闲氛围,和容素所想象的“凤凰军”该有的威仪完全不同,他们仿佛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给人窒息的无力感。
那些个将士看见她,也没人搭理她,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该干什么就是什么。
见此情景,带她来看凤凰军的侍卫也有点尴尬,不禁堆笑看了看容素,而后立马走过去找这些兵队的负责人。
侍卫找了一个大块头的将士,这将士张着一张魁梧的脸,一看就是脾气火爆,不好惹的。
果然,侍卫一喊他,那将士就瞬间抽鼻子瞪眼,大吼一声:“干啥!抓老子干嘛?活腻了吗?”
侍卫被吼得脸都红了,却又因容素在一边看着,不得不硬着头皮对那粗犷的将士说:“牛将军。天凤女大人来了。麻烦你接驾一下。”
牛将军一听,挑了下眉,然后佯装没听见似的,又提高了嗓子:“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啊!声音小得像个娘们似的!我听不见!”
侍卫着急了,张了张嘴,牛将军脾气一上来,耐不住,就伸手推了他,瞪眼粗着声音说:“真是磨磨蹭蹭,别挡着老子玩牌!一边去!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容素站在一旁,见侍卫被牛将军猛地往一边推,她走上去,拦住了还要去叫喊牛将军的侍卫。
侍卫感觉自己没有尽到职责,一脸惭愧不安:“属下无用,没能帮到大人。”
她表情淡淡,没有要责怪侍卫的意思,摇了下头,同时观察着那些在随意走动的将士们。
“你帮我去找响锣来。”容素淡声吩咐了侍卫。
侍卫不解,自知自己没办好叫牛将军的事,便也不多问,连忙点头去寻响锣。
她则站如松似的直挺挺站在那,能感觉到那些将士似有若无的窥探视线,她装作看不见,心想,她会亲自让凤凰军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