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正月初一的头柱香,那又另当别论了。
湿冷的冬天是没有万物生发的春季适合养伤的,当然也不适合养病,但对武云和张文定来说,却不得不养伤养病——疗过伤,一不小心,伤就会发展成病。
武玲在紫霞山上呆了五天,然后就被吴长顺赶走了。
老道士看得明白,武玲呆在山上不痛快,她的牵挂太多,不如让她和张文定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往后才好过日子。
若是这一次硬陪着呆在山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闹出大矛盾来。
武云恢复得很慢,这跟她的心境有关。她总觉得是自己的任性害了吴长顺,要不然的话,以吴长顺的修为,再活个几十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而不是明年就辞别人世。
尽管没有一个人责备她,可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心境跟不上,气机不畅,身体上的恢复就相当慢。练拳的时候没多大影响,站桩打坐的时候,她这个心境就不对了,心结不解开,难以进入天人合一的状况,能恢复得快才怪呢。
“这次的事情,家里很有意见。”武云打过一趟养生拳之后,便对不远处的张文定道,“我被放了长假,公司都不能去,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
张文定身子一下就站定了,看着她道:“这么快就下处分了?”
“能拖到今天都很不容易了,小姑在家里大闹了一次。”武云一脸苦涩,低下头叹息道,“老爷子对我很失望。”
张文定摇摇头,开导她:“你休息休息也好,经历过这次的事情,相信以后,你会越来越成熟。”
武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好像你多成熟似的。”
张文定被这话顶得没言语了,他现在手还吊着呢,若是成熟的话,当时也不会和武云一样疯了。若是当时他能阻止她,现在也不用大家都呆在紫霞山上了吧。
沉吟了一下,张文定主动问了起来:“对我是怎么个意见?”
武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张文定道:“你直说吧,我没那么脆弱,大不了不在体制里混了,还能饿死不成?”
武云摇摇头道:“还不至于严重到这个程度,不过,家里的资源,恐怕你暂时是享受不到了。”
张文定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并没有直接得到武家的资源,但若不是因为武家,他也绝对不可能混到现在这个位置上——能上个正科都是大造化了。
张文定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恐怕不止是暂时吧?”
武云看了看他,移开目光,没有回答。
“这辈子应该就止步于副处级了吧?”张文定再问了一句,不等武云回答,便又自嘲道,“我这种出身,能够混个副处级,这辈子也值了,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武云难得地笑了笑,道:“你也太悲观了吧?副处级肯定不止,退休的时候搞个正处待遇,还是没多大难度的。”
张文定道:“正处啊。迟给不如早给,要不,干脆现在就给我弄个正处呗。”
“你这几年一直压着两年红线上的吧?”武云看着他,相当无奈地说,“也就你这么厚的脸皮,就算是正常提拔,现在也没办法给你正处,更何况你还惹了祸?对了,你在安青……”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最好还是别呆在安青了。”
张文定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山下,看着那一眼看不全的随江城,想着自己手头的工作,感慨良多。
他在安青没有特别瞩目的建树,但从一个普通副县长混到现在的市委常委、副市长,对安青也是饱含感情的。如今,他要走了,走得万分不甘,却根本就反对不了。
若仅仅只是武家的压力,他倒还真不怕。只是,他因为任性害了师父,就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继续任性了。
哪怕这不是任性,只是坚持,他也不想坚持了。
就当这不得不离开随江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你不争取一下?”武云很奇怪他的反应,觉得这不是他的作风。
“争取什么?”张文定一脸平静地说,“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一切,听组织安排吧。”
武云道:“你跟我用得着说这种套话么?”
张文定道:“不是套话,是真心话。”
武云道:“算了,你这样子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你的事,我老子会给你安排好。随江还是远了点,有些人要乱搞,他也不好伸手,估计会让你去省里,他才够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