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很清楚,此番离开,再想回来,可就是遥遥无期了,毕竟,失去了孙国选的暗中保护,冒然踏入东辽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必须在离开之前,把一切都做个了断。
首先要了断的,就是林海。这已经成了扁头心里一道过不去的坎儿了。
千万不要以为犯罪分子都是乌合之众,穷途末路之际便做鸟兽散。扁头等人能纵横黑道十余年,除了孙国选暗中帮助之外,靠的生死与共的义气。
正是因为义气,扁头和捞仔才能冒着巨大的风险,徒步翻越高山,在莽莽原始森林中穿行了两天两夜,最终跳出警方的包围圈,出现在临省,如果不是为了摆脱王冲的追踪,在路上耽搁的了一天,他们很可能早就与老七汇合了。如果是那样,后续事件就不会发生。这点事,甚至可能成为江湖上的一段传奇故事。
三个穷凶极恶的悍匪,却个个是重情重义之人,甚至把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而众多受过良好教育,有着体面身份的所谓成功人士,却连情义二字怎么写都忘记了。
说起来,真是滑稽可笑,颇有几分黑色幽默的味道啊。
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真至理名言也。
没有孙国选暗中策应,就连搞清楚林海到底在哪儿,都变得异常困难。
扁头是被东辽警方通缉多年的要犯,而且社会上有不少人认识他,所以,不可能大摇大摆的出去打听,而捞仔是南方人,只要一张嘴,立刻就会露出马脚,加之对地形也不熟悉,更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几乎陷入绝望之际,程辉突然从天而降,几乎把复仇的机会送到了面前。
扁头的枣核脑袋飞快的运转着。他深知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意味着把自己和捞仔的性命交给了程辉,而这偏偏是个压根不值得信任的主儿,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见扁头沉吟不语,程辉则笑着道:“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事到如今,你们其实也没太多的选择,话说回来,孙国选就一定值得信任嘛,那个老东西现在没准已经准备”说到这里,他故意留了半截,然后神秘的一笑,不再吱声了。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些作用,扁头深吸了口气,最终下了决心。
“好吧,那咱们就谈一谈吧。”
程辉大喜,但还是谨小慎微的问道:“那孙国选那边怎么交代呢?”
扁头冷笑一声:“不用交代,我们不欠他的。”
“可是”程辉沉吟着说道:“可是,没有他帮忙,事成之后,你们俩怎么走啊?”
这显然是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扁头听罢,微微皱了下眉头,冷笑着道:“程皮子,亏你还是在道上混过,这么缺心眼的问题,怎么能问出口呢?我怎么走,与你何干?”
程辉叹了口气:“兄弟,实不相瞒,我现在家大业大了,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啊,你们哥俩要是有个闪失,我可就彻底完蛋了啊,那这生意就赔大了呀!”
“放心吧,我也不想做赔本生意的。”扁头冷冷的道。
“可是我这心里没底啊,我的意思是,最好和孙国选打个招呼”
扁头却直接打断了他:“我们有办法全身而退,就算真有马失前蹄,也不会连累你的,倒不是什么够意思,而是不想接受任何审判,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活捉咱们哥俩的警察,还他妈的没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