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唯有萧墨宸的神情从始至终异常的冷静。
他缓缓转动着玉扳指,浓密的长睫微微垂下,似乎漫不经心道:“是谁告诉你,南溪县主是本王身边的奸佞?”
“又是谁教你如此布局,将整个御王府耍的团团转的?”
耿超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刚刚被影九刑讯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恐惧。
此时被萧墨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真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然而很快,他就想起了阮芷安那张泪盈于睫的柔弱脸庞。
在他刚刚离开衡芷院前,阮芷安突然抓住他的手。
未语,晶莹的泪珠已经滑落眼眶:“耿大哥,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你都是为了替我出气,才冒险干的。”
“王爷最恨欺瞒他之人,若是你今日所作所为被王爷发现,他绝不会轻饶你的。”
“耿大哥,到那时,你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吧!你就说是我怂恿和教唆你欺瞒影七和南溪县主的,是我逼迫你这么做的。”
“一切都是芷安的错,与你没有半点关系。那样,你至少还有一条活路……”
耿超何时被阮芷安这样柔声细语地担忧偏爱过,又何时被叫做过耿大哥?
此时只觉得热血冲脑,毫不犹豫就反手拉住她的手:“芷安你放心,无论今日结果如何,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与你无关。哪怕是王爷要我的命,我也绝不会后悔,更不会牵连你!”
想到这些,耿超死死咬紧了牙关。
斩钉截铁道:“没有人教属下这么做,是属下自己看不惯南溪县主这般水性杨花又不怀好意的女人成为御王妃,还威胁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安全,所以才设下陷阱害她。”
“是我自己想让她死,与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司玄中眉头微皱。
他自然不会相信耿超的话。
刚刚耿超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别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如他这种擅长揣摩人心的谋士。
却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司玄中眼神寒凉,正要逼问。
却听萧墨宸淡淡道:“既然你没什么要交代的。影九,拖下去,杀了。”
耿超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地低吼道:“王爷,属下对您忠心耿耿,做这一切,也是为了王爷您和小世子的前途着想。您就因为属下犯了这一点点小错,便要属下的命?”
萧墨宸连眼皮也未抬一下:“看在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的份上,那本王便再问你一遍,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耿超咬牙:“是……是属下自己的意思,属下看不惯南溪县主,她声名狼藉,又与定远侯府关系亲厚,根本就没资格做御王……”
唰!
萧墨宸修长如玉的手指在腰间轻轻一抽。
一把薄如蝉翼,寒光瑟瑟的长剑悄无声息挥出。
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子清冷含煞的声音:“何时,轮到你来教本王做事了?”
耿超只觉得颈间一凉。
一阵刺骨地凉意如过电般袭遍他全身。
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粘稠的液体从他的颈间喷涌而出。
耿超僵硬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颈侧。
血!
如泉涌一般的血从他脖颈的伤口,从他的指缝中喷涌出来。
瞪大的双眼一点点流泻出浓烈的恐惧与惊慌。
直到刚刚被用刑的时候,耿超都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
为了护住阮芷安,他可以豁出去一切。
可此时此刻,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死亡的冰冷与阴影笼罩住全身。
清清楚楚地意识到,生机从体内一点点流失。
耿超终于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