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亚服装厂。
那日从诊所回来后,张婶儿就把港城的一个大企业要找冯经理谈合作这事儿跟车间一块干活的说了。
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全厂的员工都知道厂里要接一个大单。
大伙儿喜气洋洋,要是这笔生意谈成了,厂里的效益又能提高一截,那自己到手的工钱也更多了,想到呈上升势头的工资,大伙儿都干劲儿十足。
张婶儿举着剪刀边剪着线头,边美滋滋地猜测明氏集团的“维维安”会给自己多少好处,毕竟自己也为促成这笔单子出了大力。
“发工资啦,发工资啦,快都去领钱。”
一个女工捏着一沓钱进来,眉开眼笑地通知大伙儿去冯经理办公室领钱。
张婶儿忙放下镰刀,跟着其他人一块往经理办公室挤。
可惜来晚了,办公室门口排起了长队,张婶儿乐呵呵地排在队伍里,等着领工资。
看到身后排的是刘菊香,张婶儿热络地跟人打着招呼,刘菊香还是她两个月前介绍进来的,她当时还拿了20块钱介绍费呢。
刘菊香性子内敛沉闷,朝张婶儿笑了笑。
张婶儿知道刘菊香性子闷,便不搭理她,跟别人说着话。
说话间,前头的队伍越来越短,张婶儿看着领完工资出来的工人,有的笑容满面,有的垂头丧气。
排了好半天,终于到她了。
张婶儿咧着嘴向冯经理报了自己的名字。
冯喜声翻着记账本,按照记账本上的数字数出一把零零散散的钱,
“张梅花,车间帮工,上个月上班27天,请假3天,实际应发工资207元。核对无误的话在这里签字或摁手印。”
上个月请了3天假,还能拿200多块工资,张婶儿很是满意,高高兴兴地拿了钱,摁了手印。
刚转身要走,就听到冯经理和下一个工人的对话,
“刘菊香,车间缝纫工,上个月满勤,请假0天,工资242元,加上计件提成105元,共计应发工资347元。核对无误的话在这里签字或摁手印……”
张婶儿脚步一顿,笑容停滞在脸上,乖乖,刘菊香这个闷葫芦,比她来的还晚,居然工资比她多出整整140块钱?
她清楚地记得,上个月刘菊香的工资跟她差不多的。
这个月才是刘菊香在厂子里的第二个月,就比她多140块了,按照这个势头,一年不得比她多几千块啊?
她捏着钱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会踩缝纫机的女工人手捏着几张大钞票,从经理办公室出来,羡慕得眼睛发直。
张婶儿在厂子里干的都是剪线头,扫地这些零活,工资也就比清洁工高一点点,远不如会踩缝纫机的女工。
她越想越不平衡,越想越难受,凭啥她刘菊香一个见人连场面话都不会说的闷葫芦,能一个月拿那么多工资?
回到车间,张婶儿看着成排成排的缝纫机,脑筋快速运转着,要不自己也去学学怎么踩缝纫机!
“不行,不行,凭啥别人能拿那么多工资?”张婶儿把剪刀往工作台上一扔,哒哒地来找冯喜声。
“冯经理,我也想踩机器,我不想剪线头,不想扫地了。”
发工资的活儿还没完,冯喜声示意她先别说话,坐在一边等着。
张婶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工人过来拿钱,签字,离开,然后下一个工人又循环着这个程序。
服装厂规模不小,各个部门车间的工人工资都是冯喜声一个人忙活。
张婶儿等到下班的钟声响起,冯喜声也没忙完,她还得回家做饭,便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