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仪几乎失声尖叫:“你到底想干嘛?”
“人生能得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如果不想占为己有,那我还是男人吗?”
“……”
谢妙仪深深吸口气,一字一顿郑重道:“可我不想。云公子,在我眼里,你我永远萍水相逢。此间事了,最好此生不复相见。”
遮在缎带后的目光似乎骤然锐利的几分:“如果,我一定要纠缠呢?”
“那么从此以后,不必再见。”谢妙仪毫不犹豫决然道:“你若愿意,我就当你没说过今日这番话。从今以后,咱们一切如旧,直到我怀上孩子为止。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今后也不必再说。你若不愿,那么从此以后,你我不必再见。”
“……”萧昀突然沉默了。
“……”谢妙仪也跟着沉默。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院子里北风呼啸的声音。
很久很久之后,外头猝不及防响起敲门声——
是长乐的声音:“夫人,天色已经不早,云公子该回去了。”
谢妙仪下意识抬头一看,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
虽说冬日里日头短,但时候也确实不早了。
不过,谢妙仪没有主动开口,只是背过身去。
她把选择的权利,完全交给萧昀。
“对我有恩,我承诺过要报答夫人。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不会食言。”萧昀看出她的意图,最终再次妥协。
在谢妙仪面前,他总是格外容易妥协。
他不想逼她太过,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心甘情愿接受他。
其实就连谢妙仪自己也没发现,她今日其实是有些慌乱的。
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她的心已经乱了。
萧昀就不信,日后继续同床共枕肌肤相亲,她真的能无动于衷。
谢妙仪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沉默的伸手推了推。
萧昀翻身让开。
她继续沉默的下床,沉默地穿衣。
直到彻底收拾好,谢妙仪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既如此,希望云公子莫要食言。”
能谈得妥,她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在文殊庙千挑万选,也就选出这么一个云公子。
人品、相貌、才学,谢妙仪其实都很满意。
而且,两人也算渐渐熟络起来。
能让他做孩子的父亲,终归比临时再找一个不知底细的男人要好。
“……”萧昀其实想做个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干脆不答话。
谢妙仪得不到他的回答也不着急,沉默的拿起放在柜子上的匣子,温柔地放进他手心:“这是上次答应送给小公子的陀螺,耽搁了许久,实在是抱歉。还有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就当赔礼了,希望他能喜欢。”
萧昀不知想起什么,自言自语道:“原来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得,还如此放在心里。”
谢妙仪:o((⊙﹏⊙))o
有没有种可能,她只是言而有信而已?
她算是知道这云公子为何突然就对她生出这么重的心思,敢情他总自个琢磨些有的没的。
也许、可能、大概这就是叶青菀说的……恋爱脑?
狗都不吃的那种恋爱脑?
不过谢妙仪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继续纠缠,温声细语提醒:“云公子,你该走了。”
萧昀其实不是很想走,他掂了掂匣子的重量,没话找话说:“看来,夫人给我那侄儿准备了不少小玩意儿。有心了,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举手之劳,他喜欢就好。”
“那孩子自幼贪玩,不肯好好用功读书习武,就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都快十岁了,还是成天只想着玩,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谢妙仪听出他是真的很无奈,若有所思道:“恕我直言云公子,是不是管教太过严苛的缘故?”
云萧还真有些兴趣,顺势坐回床上:“哦?愿闻其详。”
“既然云公子问我,这些小玩意儿又是我送的,那便恕我直言了。小公子自幼丧父,又有亲族视眈眈。以云公子你的人品,相信你对他管教应该很严苛,鲜少有玩耍的时候。或许正因如此,小公子才会越发贪玩。”
前世,谢妙仪好歹抚养了周鸿和周娇五年。
虽然那俩白眼狼一直跟赵素兰住在梧桐苑里,但衣食住行包括课业都是她在操心,花费了很多心血。
对于管教孩子,她还是有些心得的:“接近十岁的孩子,其实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也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人都是这样的,越是得不到,越是心心念念。得到了,满足了,反而也就那么回事。小孩子也一样,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孩子,他喜欢吃江南做法的水晶肘子。吃不到的时候,天天在家里发脾气。后来,我特地找了个江南厨子做给他吃。没想到不出半个月便吃腻了,从此没再碰过……”
云萧若有所思:“夫人言之有理。”
“我还曾经遇到另一个女孩,她不太愿意学管家算账。说管家算账,是商人下三滥的做派。从那日起,除了最基本的衣食住行之外,我不再给她任何额外的东西,连平里的点心都没有。只是按她往日的开销,折算成银子给她。最初的时候,她总让人拿到外头乱使。吃过几次亏,便渐渐学会精打细算,学会分轻重缓急。再让她学管家算账,她自然也就再无怨言……”
谢妙仪看得出来,云萧是真的想教好他侄儿。
她自己吃过管教孩子的苦,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也不介意再多说几句:“古人言,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才行。十岁的孩子已经什么都懂,你与其拘着他,日日跟他讲道理。不如放松些,让他按自己的意愿去多听多看。自己去看人间百态,自己去尝酸甜苦辣。再有良师引导,他或许能更深刻体会到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更清楚未来的路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