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玄回身，面上带着笑容，“找到了找到了，方才一时有些忘记放在何处了，倒是让傅姑娘久等了。”
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他这看似平稳清明的笑背后掩藏的是什么。
他方才背对着她站立在书架前，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就逡巡在他周身打量着他，也让他下意识就放慢了动作屏住了呼吸。
毕竟她虽然一口一个婢子，私底下可是很少正眼看他的，方才他察觉到她的视线难免就心跳加速了些。
“傅姑娘来看看，这两本都是我让青雀花了大价钱和十分难得的机缘才得来的，一本是黄石公所著，另一则乃是刘伯公遗留下来的，你瞧瞧老国公会喜欢哪本多些？”
傅洗尘点点头，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两本孤本，开始十分小心地翻阅起来。
卫玄挪了张软凳叫她坐下，一边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些泛黄古朴的古籍，一边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她既然偷偷观察自己了，那他也看上一看应是没什么吧？
傅洗尘并未察觉他的视线，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两人此刻的距离已是十分得近。
她鲜少有这么不设防的时候，倒不是因为她对卫玄已经信任到了这个地步，而是这兵书实在太精彩了，叫她不忍分出一毫的心神去关注周遭任何。
她这一看几乎都忘记了时间，卫玄也并未打断她，直到她将其放下时，仍旧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卫玄暗暗失笑，心中想：放眼整座京城的女子，还能找出哪一个如她这般两本兵书亦能端坐半晌不觉得枯燥甚至乐在其中的吗？
怕是也只有她了。
傅洗尘回神时下意识去看书案上的滴漏，这才大惊之下发现时辰竟已过去了这么久！
她连忙站起身来，脸上现出一抹局促之色，“大公子怎地也不提醒婢子都这等时辰了”
她面上难得带着羞赧，并非是羞涩而是羞愧。
卫玄只是叫她掌掌眼，并不是真的要给她如此一页一页地看，她坐在人家的书房将两本书全翻完了不说，连时辰都忘记了。
这也就是卫玄脾性好些，换做在旁的主人房中如此，她怕是早就要被发卖出府了。
只不过她是宁云蓁的婢女，想来就算在别的府里也没有人敢将她赶出去。
“无妨，我知你同我二弟一样是个武痴，倒觉得甚是有趣，并无责怪一说。”
卫玄脸上的笑意温润和煦，而后又正色道：“所以傅姑娘以为这两本兵书如何？”
傅洗尘低头看了看，而后将两本兵书郑重地放回书案上，思忖片刻后道：“婢子曾在老国公的书房里见过石公先生的其他著作，皆见解独到且逻辑缜密，想来老国公是向来欣赏此人的，因此婢子认为大公子若将这第一本送给老国公以作寿辰之礼，他必定会更加欢喜。”
卫玄脸上现出一抹高兴之色，仿佛她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即大方道：“你帮了我的大忙，这另一本你若喜欢，便赠与你了。”
书房里的烛火晕开一层模糊的光圈，清晰地照见了傅洗尘脸上的受宠若惊之色。
“大公子这可使不得，婢子只是一介侍女，前来大公子书房本就不妥，况且这也不算是帮了什么忙，这古籍有价无市最是珍贵，大公子还是收回这话吧。”
她话语间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倒是让卫玄意外，他看她如此喜欢才想着要送给她，未料她竟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不免让他心中涌起几分失落。
“我是见你喜欢才我也是想要感谢你，你实在不必这么客气。”
傅洗尘提起眼，还是那副受之有愧的模样，“大公子好意婢子心领，只是这实在是有失规矩，婢子也受不起。”
卫玄皱眉，见她坚持最终也只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