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
而是不能。
现在他名头在外,哪个爱玩的皇帝不喜欢参加点狩猎项目?其他事情“玩腻”了之后,盯上了新的游乐项目,也属于顺理成章。
“是!卑职这就替陛下安排!”朱允熥话音落下,前来禀报的锦衣卫得了令,立刻应声道,随后停下脚步,待朱允熥的龙辇走出去一段距离,这才回头退走。
龙辇旁边,马三宝一早知道朱允熥的意图,立刻轻车熟路,十分配合地出声劝谏道:“陛下……取消明日早朝怕是不妥吧?先帝一直以来勤政,以身作则,除去极特殊的时候,从未辍过早朝……”
朱允熥冷声道:“聒噪!朕都已经连着上了二十几天早朝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就是皇爷爷也没有明文规定必须日日都上早朝吧?回乾清宫准备准备,朕今日就要去打猎!”
现在登基大典也举行了。
也就是大局已定。
只要他这个皇帝不离谱到极致,亦或是真正触动到某些人的切身利益,蛮横霸道、吃喝玩乐一下最多也就引起一些微词,是影响不到他的位置的。
尤其对于现下应天府真正掌握着主动权的淮西勋贵来说。
这反而是喜闻乐见的事。
“是……”马三宝又配合地闭上了嘴。
在仪仗队的簇拥下,朱允熥一路回到了乾清宫,换上了一身从前一贯喜欢的月牙白绸布衫,在锦衣卫的簇拥下,出了皇宫。
马三宝则被他留在了乾清宫,毕竟乾清宫后院种着番薯在,除非是绝对信任之人,否则朱允熥不可能放心。
……
应天府京郊。
止马岭。
秋风已经将此间的枫叶吹红,漫山遍野的红、黄、绿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秋日景色图。
一名身着绯色官袍、头戴乌纱,年纪约莫在三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正骑着一匹红鬃骏马疾驰而来,此人面容既有几分英凛,同时又带着几分儒雅。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蓝色官袍的官员。
骑着一匹黑马,落后半匹马的身位,跟随疾驰。
二人很快到了大明皇家猎场的入口处,齐齐勒马,马蹄高高扬起,响起清脆的马鸣声。
“茹大人,陛下怎么又突然起了兴致要来打猎?下官是接到消息,紧赶慢赶才赶了过来……”进了猎场,蓝袍官员紧蹙着眉头道。
而走在他身前的绯袍官员。
正是六部之中的兵部堂首,兵部尚书茹瑺!
二人脚步颇为急促,茹瑺也是一双眉头紧蹙,面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和你一样,也是收了个紧急的通知,一路从应天府赶过来的。”
“京城那边,就连早朝都已经被取消了。”
“咱们这位陛下和先帝不一样,平日里在朝堂上你也不是没见到,几乎日日都有言官吹胡子瞪眼,和凉国公那群人吵架,这位陛下生性爱玩……今日爱种种花草、烧烧陶瓷,明日让工部造砖炉烧砖,后日又卖上了报纸……”
“但是,咱们也没办法。”
“毕竟,咱们是做臣子的,他是陛下,坐在了金銮殿上,就是天下万人之尊,君为臣纲。”
茹瑺压低声音道。
同时叮嘱了一句:“陛下既然要来,锦衣卫肯定要来,此间空旷不可藏人,这些话你我通了通便也罢了,从现在开始,务必要谨言慎行。”
“咱们这位陛下,虽是个爱玩乐的,却也有些杀性,别以为他多好欺负。”
这些日子以来,茹瑺作为兵部尚书,虽然平时在朝堂上不常发言,也从来没有真正和朱允熥接触过。
但两桩灭门案子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又知道朱允熥有淮西勋贵在背后给他撑着,自然是不敢放松一点儿。
蓝袍官员立刻点头。
面上露出一抹凝重之色:“属下晓得。”
“既然陛下来了,咱们能做的也就是哄着陛下高兴,等他玩腻了再回应天府去罢了。”
茹瑺点了点头:“对头,就是这个道理。”
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就达成了默契,不再讨论此事。
不多时。
二人便赶到了猎场之中最大的一处帐子附近,一早接到应天府那边的消息,知道新帝要来猎场打猎,驻守在此间的士兵自然也临时做好了准备,列阵迎候。
茹瑺看了一眼列队的诸多士兵。
因兵部管辖的兵力就驻扎在这附近,所以平日里猎场附近的巡守工作也顺带着由他们负责,算下来,这群人是茹瑺的兵。
“那边那几个,还有你们。擅长骑射者,都出列,这是陛下登基之后头一回狩猎,你们得陪着伺候着,不仅要保护好陛下,还要让陛下高兴,尽兴!”
“明白了没!”
茹瑺虽有几分儒生气息,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气十足,颇具几分威严。
话音落罢,在场列队的人之中,立刻如茹瑺所说,站出来了一小批人,格外列队。
茹瑺又扫视了一眼众人的列队,以及附近的配置安排。
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背负双手等待起来。
由于他几乎是和朱允熥差不多时间出发。
所以众人并没有等上太久的的时间,就听得隐隐一阵阵马蹄轰鸣之声传来,声音渐渐靠近、变大。
随之,绣有“明”字的皂纛便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