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知看着民警,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十六岁了,高中学费是用的奖学金,半年前,我的监护人就不再为我提供生活费,我的收入都是我在网上接稿挣来的,具体账目你们可以去银行查。”
不止民警,在场的人都陷入了词穷。
除了郁知在大事面前超乎常人的冷静,还有他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比很多大学生还要独立的能力。
这些都让他们这些大人感到震撼,以及……同情,让人不禁思考,郁知的监护人是多无情。
赵涟父亲眼瞅着形势不对,站出来故作大方地说:“哎,算了,我看你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又跟我儿子同班,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
“我再给你五万块钱,你这般坚持,求的不就是这个吗?我成全你了。”
郁知莫名其妙看向他:“轮得到你不跟我计较?谁要你的钱了?”
“少装出一副受害者主动谅解的大度嘴脸,以为大家都傻子吗?连你这点龌龊心思都看不懂。”
“我不要你的钱,我就要一个公道。”
郁知对民警说:“我不接受私了,我会找律师走法律程序。”
如此,民警只好:“行,那你们都做个笔录,后面的流程我们会派警员跟进。”
“好。”
做完笔录,郁知没心情继续在这里参加生日会,穿着还湿润润的衣服,自行离开。
过了冬至,沪市进入一年中最寒冷的时期。
从有暖气的别墅出来,寒风一吹,湿衣服穿在身上,好像要把他速冻了一般。
郁知冷得全身直发抖。
他的双手早就没了知觉,点了很多下,终于在app上面叫了个网约车。
叫完车,郁知艰难迈步,往路口走去。
双手来回摩擦,摩擦一会儿就放在嘴边,往手心吹气,试图用呼吸给自己一点暖意。
可是这哪抵得过户外的数九寒天。
郁知自言自语,拼命给自己说话,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要晕在这里。
他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有真正地活过。
“郁知——”
“郁知!你等等!”
恍惚之间,郁知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声音由远及近。
郁知停下脚步回头看。
赵涟抱着一件干净的羽绒服朝他跑过来。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个湿衣服就在街上走,会冻死人的!”
赵涟急切地为郁知披上羽绒服。
“走,跟我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等身体暖和了再走。”
说着,赵涟去牵郁知的手。
堪堪碰了一下,赵涟感觉自己摸到了冰块,还没萌生更多的感受,手就被郁知一把拍开了。
赵涟刚才为郁知披上的羽绒服也被他扔在了地上。
帽檐上雪白色的鹅绒沾到地上化开的雪水,顿时变得污污糟糟。
“你跟你爸还真是如出一脉的虚伪!”
郁知的眼神比户外的空气还冷,说的每个字如尖锐的冰刃刺向赵涟。
“可是这里又没观众,你的好演技无人欣赏,省省吧,别演了。”
说完,郁知转身往前走。
现在每看赵涟一家一眼,他都嫌脏。
赵涟硬着头皮追上去,试图解释。
“郁知,刚才我也是不得已,那个人……毕竟是我父亲……今天是我的生日会,这么多人看着,我总不能……不能……”
赵涟没吐出那个词,但郁知猜到了。
“大义灭亲?”
赵涟连“嗯”两声,心中燃起被谅解的希望:“你能懂我的感受对吗?郁知,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虽然你平时总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样,但你并不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