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檀还没来记得及出门,就接到了宋婷的电话。
她拍拍脑门。这一天忙前忙后,她居然把昨晚在酒吧发生的事儿给忘掉了。
惭愧地接了电话,主动问:“老舒没事儿吧?”
“他没什么事儿,那人其实也没敢真的动手。挥拳头之前,还记得把酒瓶子扔了。一拳头挥下来,老舒脸上都没什么知觉,疼也不疼,青也不青,肿也不肿,就是他那个三万块钱的眼镜儿给砸坏了。”
沈岁檀心说,那受伤的只有霍承景啊?
那紫毛老大是假打,底下的黄毛小弟倒是真踢。
把霍承景踢得不轻。
“后来怎么解决的?”沈岁檀问。
“听说三家的家长都来了,一听要陪三万多,把孩子一顿打。在派出所里,又哭又闹又打滚儿。老舒看得头疼,最后心软说算了,意思一下陪个三千吧。折合下来,一家差不多一千,至于他们内部怎么凑钱,他们自己商量。”
沈岁檀想到霍承景平白无故受的苦,“不该这么轻易算了的。不长点儿教训,他们以后还会再犯。”不过,霍承景的伤,是不好追究的。毕竟挨了一脚后,霍承景又和她胡作非为了一晚上。
宋婷说:“哎呦,一千都要了老命了。而且,老舒也不想派出所的人为难。给他处理这事儿的民警,还跟他家认识呢。一直耗着,只会让民警难办。”
沈岁檀无话可说了。
宋婷是上班时,抽空打电话,赶紧转移话题说正事儿,“跟你说个事儿,我家阿姨今天早上遛狗,回来跟我说,小区里有人议论,季芳想给你家小喜介绍对象。”
“介绍对象?小喜?开玩笑呢吧?她才十七。”
“我也是这么说的。但阿姨说,小区里的人传得有头有脸的。有人说是因为小喜成绩不好,念不下去书,自己想赶紧找个人嫁了。最好是个有钱人,嫁进去以后能享福。”
沈岁檀一拍桌子,“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谁编出来的,季芳是不想演她那个贤妻良母了是吧?这是什么年代!十六七岁的未成年就算不读书,也不可能这么早开始张罗婚事,介绍对象。她想干什么?”
宋婷说:“你先别激动,我就是觉得这事儿必有蹊跷,让阿姨白天再细打听打听。无风不起浪,这里面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暂时也别跟小喜提起,省得影响她心情。对了,这两天我没见着小喜,她房间灯也没开,住你那儿了?”
“去她同学家住着了,我每天会跟她打视频电话。”
“她没什么异常吧?”
“前段时间有点叛逆,这两天心情好像还不错,很放松。”
电话那头好像有人找宋婷。宋婷说,“等一下,马上来。”
“我不耽搁你工作了,你家阿姨打听到什么,你再跟我讲,我猜八成是季芳搞的鬼。”
“行。”
挂掉电话,沈岁檀又再餐桌边坐了会儿。
她心想:季芳,你最好别对着沈夕岚耍不该耍的心眼儿。
季芳这个人不是恶,是比恶更恶的伪善。
妈妈当年带着沈岁檀离开沈家时,沈夕岚只有三岁。没两年,沈父就娶了季芳。所以,沈夕岚几乎是在季芳笼罩的阴影里长大的。
季芳很会演。
因为程雅雅只比沈夕岚大两岁,两个人的身形差不多。季芳每次买衣服、鞋子、书包都会买两件一模一样的,全小区和周边商铺的人都知道她这个后母很有心。
但把东西拿回家后,她从来不会明确地告诉孩子,你们一人一件。
沈夕岚最初看到新衣服会本能地想要。那时,程雅雅就会说,“这是我妈妈买的,你想要就去找你妈妈,你妈妈是不是只要你姐姐,不要你了?”
妈妈不要自己,是沈夕岚的心结。
她小小年纪,哪里知道用‘这是爸爸和阿姨夫妻共同财产买的,我应得的’,或者‘你爸爸不也不要你了’之类的话来反驳人家。
她只知道,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最后都会很难受,渐渐地就不想要新东西了。
季芳就又开始演,演好意被拒的伤心,演后母难为的无奈。
用成年人的情商打压一个小孩子的心智,再容易不过。她从来没有亲手打过沈夕岚,却经常以不经意的一句话挑起沈家父女之间的恩怨。
最后,往往是沈夕岚挨一顿打,结束事件。
季芳有多能演呢?
聪明如宋婷,最初都被她给骗了。
那时候,每每和沈岁檀打电话聊起沈家这个妹妹,她都会说,“你妹妹确实挺奇怪的。你们送过来的东西,她后来都扔了。整天冷着一张脸,感觉全世界都欠了她似的。迎面遇到了,我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人,很孤僻。而且,她学也不好好上,每天不是那本书丢了就是这本书丢了。听说还跟同学打过架,很叛逆,老师都拿她没办法。”
直到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见识变广,她才逐渐识破季芳的坏心眼儿。之后,便时时盯着这家邻居,有任何异常就给沈岁檀打小报告。
沈岁檀解决这些事儿的办法也很直接,遵循的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原则。
她每次去沈家,都是奔着闹事儿去的。
既然季芳喜欢装成委曲求全、能屈能伸的善良后母。沈岁檀总有办法让她有委屈可吃,有屈辱可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