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之广袤,非但未显局促,反而彰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恢宏气度。
那女子在萧府仆从的引领下,刻意避开了府中那宽阔而庄严的主道,宛如夜色中的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西侧花园的幽径之上。
两人的步伐匆匆,带着几分急切与谨慎,沿途未曾有丝毫的言语交流,只是低垂着头,目光紧锁于前方,只是不停的赶路。
正好今日是既望之夜,玉蟾恍若一轮巨大的圆盘一般,高高悬挂在天上,把个止余零星灯火的萧府,倒是照得明亮。
谢源诚仗着身法,只在高高的树冠上面穿梭,有心也使个恶趣味,“布谷、布谷”得叫上几声,可念及初来乍到,怕搅动了府内高手,也只能悻悻然作罢。
又走了半晌,终于来在一座小小的楼阁之前。
此时,那位始终沉默寡言的萧家引路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未言一语,只是轻转过身,指尖轻触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中透露出的谨慎与神秘,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固了几分。
随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踏上了通往楼上的阶梯,独留女子于楼下静候。
谢源诚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那带路的方才回转。
接着领着那女子“蹬蹬蹬”的上了楼去。
借着月光,谢源诚看得清楚,只见这楼阁之中,似乎暗含着某种玄妙的布局,四周隐隐有灵力波动,显然是布置了阵法以护此楼周全。
他心中一动,元神悄然探入那阵法之中。
只见元神所触之处,阵法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显然布阵之人,算是此道中的行家了。
随后把元神往女子的发梢处一附,就跟着两人上了楼去。
小楼虽小,却也有五层之高。
二人摸黑转了好几转,这才到了顶楼,顺着幽幽的烛火,直接到了尽头的房间。
那带路的萧家人伸手打开房门,也不进去,只是比了个请的手势,随后女子自进了屋去,房门又被悄然带上了。
元神悄然尾随那女子步入屋内,屋内陈设古朴,一张八仙桌赫然映入眼帘。
萧亦槐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拘谨地坐于下首位置,呼吸都似乎变得轻不可闻,生怕搅扰了上首之人。谢源诚心中暗自了然,那上首之座,非萧家家主萧亦扬莫属。
这女子倒是规矩颇多,一见萧氏兄弟,便轻启莲步,接着冲二人盈盈一福,随后更是虔诚地跪倒在地,以膝代步,缓缓向八仙桌靠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谨慎。
待她终于移至桌前,才从身旁一只古朴的木盒中,轻手轻脚地取出三炷细长的线香,先给八仙桌最后边的一个木头牌牌上了香,又磕头磕得梆梆作响。
做完了这些琐碎事情,女子才又膝行至萧亦扬脚下,头也不敢抬,只道声:“主人,小奴又要事相告。”
萧亦扬目光如炬,狠狠地剜了萧亦槐一眼,随后语调沉稳而不失威严地询问道:“张楠,究竟是何等紧要之事,需得你深夜造访,扰我清静?”
被唤做张楠的那女子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萧亦槐,萧亦扬见状,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张楠定了定神,方才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与恭敬:“禀告主人,小奴长久以来潜藏于谢氏商行之中,数月间风平浪静,未见异常。
然而,今日却有不同寻常之事发生——谢大姑亲自引领了三位神秘客商莅临商行,洽谈采买事宜。而小奴,不幸又或是有幸,被选中为陪侍之一,得以近身观察。。。”
听见张楠还在絮絮叨叨,说些无用的话,萧亦扬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会儿他一儿一女,都陷在白帝城中,死活都不知道。
一众随行的子弟,之前闻听萧二回报,太安观时,跟着萧元杰同去的百人,已经在成奎的授意下自裁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