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当口出言,一来挽了谢源诚的面子,没再提什么照价赔偿之类的说辞。二来谢广雄也有台阶下,倒是一石二鸟的言语了。
果然,谢大姑的话语如同春风化雨,轻轻一点,谢广雄便心领神会,顺势而为。
他带着几人从四楼的角落里,找到一块色泽较浅的青砖,手指掐吧了几下。
紧接着,谢广雄眸光一闪,对着那青砖就拍出了一掌。
掌风凌厉,一击之下,“轰隆”巨响回荡,墙面竟悄然裂开,露出一条隐秘的木梯,却不知道通向何处了。
木梯两边自有扶手,就是向下一看,幽深莫测,梯长未知,倒是平添了几分探险的意味。
谢广雄带头先行,几人鱼贯而入,随着脚步的缓缓前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唯有木梯吱嘎作响,与周围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
约莫半刻光景,随着一行人的深入,扶手上不知何时已悄然燃起微弱的烛火。与此同时,头顶之上传来“喀啦”的轻响,估摸着是墙角又给合上了。
顺着烛火又走了一阵儿,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巨大的金属门。
谢源诚心念一动,元神先就出壳,顺着大门的缝隙中就逸了进去。
这年头,还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果然,里面只有一个耄耋老人,在用心的擦拭着一方香炉。
谢源诚的元神瞧的分明,可不正是他二爷爷谢临海么!
谢广雄还是一马当先,到了大门前面,伸手在个铁圈圈上也不知道怎么比划了几下,大门就轰然洞开,谢临海的身姿正好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广雄喊了声爹,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邀请谢源诚几人入内。
南宫无为自然昂首阔步,跟着就进。
赵黑子扛着那口木箱,倒是人在箱在,跟着南宫无为也进。
只有谢大姑突然欲言又止,尴尬的脚趾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无他,眼见到掌柜的,她哪还不明白?这暗室,分明就是谢氏商行传说中的地下那层了。
依照她的身份,怎么适合出现在这等地界?
可谢源诚欣赏她的办事风格和分寸感,又明白她此际的顾虑,冷声就道:“进来吧,适才你的表现并无差池,这职位也该换换了。”
谢大姑听到自家族长肯定,喜的泪花都开在眼角。
特么的,老娘在一层苦熬苦业,为的不就是今天么?
当下再无矫情,也是挺胸抬头,和谢源诚并肩进了屋去。
恰好此时赵黑子放下了肩上的木箱,回头间和谢大姑猛的对上了眼神。
幽幽烛火中,一丝异样的情愫就此生了出来。
随着大巨大的金属门合住,谢广雄拍了拍手,屋内顿时烛火通明,就算比之街上也不遑多让。
谢源诚看着谢临海岣嵝的腰背,眼前好像虚影一晃,猛地和自己那个老族长爷爷的身影重合。
于是紧赶几步扶住老人,“二爷爷,这等琐事,怎么还要您老亲力亲为。”
先前发送谢临渊时,谢临海就对谢源诚满意的很,这会儿突然看见谢源诚殷切,也是不由得就起了舐犊之心。
对于自己老哥的这个长子长孙,谢临海清楚的很。
这些年他身在大岭郡,也没少为了谢源诚寻医访药。
这可惜谢家这些年越发潦倒,他更是个商人头子,哪能入的了王家那等杏林高手的门?
好在上天有眼,折了个垂垂老矣的谢临渊,又还了个虎虎生威的谢源诚,一来一往,还是他们谢家占了老天的便宜了!
“源诚呐,出什么事儿了,还用你这族长之尊,亲自来大岭郡。要是有啥要紧事,遣人告你雄叔一声不行?”
谢临海先训了谢源诚一顿,嫌他没有努力加餐又给瘦了,随后才问正事。
谢源诚苦笑一声:“二爷爷,源诚自然懂得爱惜身体。可是戕害老族长爷爷的贼子还在逍遥,总不能不把他们先给办了呀。”
谢临海知道他已经老了,又没有修为在身,这事情上真帮不上什么大忙。
而谢源诚又说的这般笃定,那兄长的仇就算有得报了。
于是就着谢源诚的搀扶,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慢慢的说道:“无妨碍了。既然源诚你心里有数,那接下来怎么动作,就和爷爷也说道说道。这大岭郡中,商事兴盛,我谢氏商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还是能为你添些便利的。”
谢源诚一听老人的话,大喜道:“就等二爷爷您这句话呢!”
随后,一五一十的把他和南宫无为、赵黑子三人定下的计策都说了一便,又告知谢临海不几天之后,还有赵黑子手底下人来此报道,还望他这二爷爷行过方便。
其实这事已经就成了大半,毕竟南宫无为的“回溯镜”中,记载的事情已经足够皇城那边重视了。
接下来,无非也就是借着行商的身份,让谢广雄引荐一下大岭郡中的贵人。
用那些取自铁鹰帮、太安观中的书画、经史这些东西,先结交一下那些贵人,再搜集一下萧家的证据就是了。
虽说大岭郡萧家是一家独大,可吃了这么多年独食,哪有不遭人嫉恨的道理?
况且墙倒众人推,谢源诚不怕他刚柔并济之下,没有人愿意上他的船。
谢临海和谢广雄也见过谢源诚的手段,这会儿又听到“回溯镜”、灭杀血牙老祖分身等一干事迹,自然就知道谢源诚的安排稳妥的很,就答应依计行事,不再画蛇添足了。
随后,谢广雄以他那惯常的周到与风雅,遣人广撒请帖,借着南宫家族自聚窟洲远道而来的契机,巧妙地将城内一众商界巨擘,包括掌管萧家商贸事务的精英,悉数邀至教坊司内,共襄盛举,意在欢聚一堂,乐享风月。
这等交际场上的手腕,谢广雄自是游刃有余,无需谢源诚丝毫费心。
赵黑子闻讯,心中那股子豪情壮志瞬间被点燃,仿佛久旱逢甘霖,心中暗誓:今夜,我赵黑子定要在这教坊司中大展拳脚、纵横驰骋,一展男儿本色,让那些日子里的受到的憋屈与戏弄,都随风而散,化作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