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冷冷出声,道:“你要是敢骗本皇子,到时候饶不了你。”
郭蔷心里骂了一声娘,脸上却带了无比恭敬的样子,笑道:“不敢不敢。”
说完,她慢慢扶上张良的胳膊,对方在她手指尖碰到自己身体的时候,本能的往后闪了一下,冷声道:“我自己来。”
他是趴在凳子上的,如今双手使劲支起来,打算慢慢起身,但刚一用力,就牵动了背上的伤口,伤口处迸裂,血滴很快滴了下来,同时他的身子也猛地一压,重新落回了凳子上。
都这样了还逞能呢,郭蔷叹了口气,不管不顾的将他扶起来就走。
苏公公一直等在宫门口没敢进来,见她扶着张良出去,又见张良受伤比上次还重些,忙过来帮忙扶着,生怕主子的疼痛加重一分。
回到流苏院的路,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但三个人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好不容易将人扶到床上时,郭蔷的胳膊都酸了,张良的脸色也煞白一片,而苏公公则累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一个劲的弯腰倒气。
“都是老奴没用,保护不好主子。”
苏公公刚把气喘匀了,顿时颓丧之气尽显,一个劲的懊恼自己没用。
张良随意摆摆手,没说话,他似乎除了脸色白的吓人外,其余的神情没什么变化,郭蔷不知道他对于痛觉是不是反应迟钝,但若不是那样,这个人可真是够能忍的。
“九皇子明摆着给夫君难堪,不关公公的事。”
她安慰了下苏公公,便又出去了,屋里的金疮药不够了,她得去景轩宫讨点药回来。
去了景轩宫,简单跟公主说了刚才的事,永渲小公主这才知道九弟又欺负质子了,皱眉叹了口气,道:“肯定是姑姑教唆的,前几天她去找九弟了,本公主当时就应该想到的,她没事不可能去找他,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如今事都过去了,公主给奴才点金疮药,先给质子治伤才好。”
郭蔷不想多说,要了药就一路小跑回了流苏院。
她将药打开,细心地给张良涂抹背部,刚开始对方态度强硬,不让她动手,但趴在床上使不上力气,拗不过郭蔷,也只能随她去了。
郭蔷将他背上的衣裳剪开,慢慢分离那凝固的血迹和衣裳的布料,眼中的惨状映入眼底,她的心竟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隐隐的疼。
“奴才给夫君上药治伤,这动作都练出来了。”
她熟练地涂抹着,心中虽悲凉,但口里却爆出来一句调侃。
张良本来是将脸扭向内侧的,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听到这句话,隐隐发出一丝嗤笑,同时耳边颜色变深了点,随手抓过一个枕头盖在了头上,将脸彻底蒙住了。
感受着背上那冰凉的触感,郭蔷的手指无意间扫动他的肩膀,好像一股暖流穿过,通向自己的五脏六腑,浑身舒畅……
“其实你不必如此……你明知道我对眼线没什么好感的。”
半晌后,他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下发出来。
郭蔷是将军的眼线,这一点她已经交代了,自从双方都挑明后,气氛就一直很奇怪,张良这次将话明着说出来,居然使那压抑的气氛减轻了不少,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奴才不想从您这里得到什么,您也可以什么都不相信,但要好好配合上药,伤才好得快。”
由于给伤口上药,所以她的动作很轻柔,这就导致说话的时候也很轻,像是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撩拨,张良的身体僵了僵,不再说话了。
苏公公轻轻将门带上,出去了。
屋里更加寂静下来,只剩那金疮药的味道,在空气中氤氲着,外面起了风,窗棂被风吹响,声音圪垯圪垯的在屋里回荡。
“夫君,奴才之前是将军的人,但现在奴才想做回自己。”
郭蔷幽幽出声,虽然张良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似的,但是她知道对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继续道:“最近伺候您这些天,知道您的不易,也看出您无意在宫里挑起什么争端,所以何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您呢,奴才不会再给将军任何消息了。”
她声音不高,但语气却非常坚定。
张良仍旧没说话,直到郭蔷将他的伤都抹了一遍,他的动作也没有变过。
之后的几天,没有人再来流苏院找麻烦,张良的伤好了些,对郭蔷的态度也渐渐变好,不再拿她当空气,有时也会跟她说几句话了。
这天郭蔷正在菜园子里浇水,见张良正透过纱窗在看自己,眼神有些复杂,接触到她也同样看过去后,就瞬间将眼神移开了,一丝慌乱从眼中闪过。
她觉得,在一个大冰块似的人身上,能发生这样的反应,也是个挺好玩的事。
她既然来到这个宫里,就要先想办法活下去,尤其是身份如此低贱,身边任何一个人她都要好好了解。
古代人疑心重,郭蔷知道他并没有彻底放下戒心,但有了进步了,就值得高兴,最起码,她不用再害怕晚上睡着觉,就被对方暗害了。
她在这几天内,准备了所有的做奶油蛋糕的材料,白糖面粉之类的东西都有,将军送来的家禽也开始下蛋了,流苏院基本不缺吃食。
这天她在小厨房忙活了半天,为了搅蛋,将自己的手腕都晃酸了,总算弄了个小小的奶油蛋糕出来。
玫瑰花瓣捣成鲜红的汁子,绿叶捣成鲜绿色汁子,做了在现代最简单的红花绿叶的蛋糕,给张良端到屋里一份。
对方看着那模样精致的蛋糕,围着闻了闻,脸上罕见的出现惊讶的表情,小心翼翼尝了一口,脸上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郭蔷对这个表情很满意,她掸了掸身上的面粉,满足的笑了笑,道:“夫君,奴才该兑现诺言,去九皇子宫里一趟了。”
秀平长公主府上。
正屋里一片碎瓷片和茶水,侍女们吓得战战兢兢的,秀平脸色涨红,粗声道:“小老九还跟本公主保证,说一定要让那质子吃些苦头,谁知打了几鞭子就放人了,简直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