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城内得到消息的百姓们早已经提前赶到了城门口,偌大的城门口早已经被等着看热闹的百姓死死占据。黑压压的人头,不时的攒动着,生怕错过一点情况。
在那个物质文化,精神文化都格外缺失的年代,寻常百姓根本没有什么消遣方式,甚至就连这样杀人都是格外少见的。因此对于这些百无聊赖的百姓来说,有时候看见人头落下,倒也是一种难得的消遣。
迫于皇帝强势的命令,城墙上也早已站满了被迫前来的大批官员,他们早已经按照身份地位排列好了队形。
头顶上,太阳也是越来越毒辣了起来。不知道是真的热,还是其他原因甚至已经几名官员忍不住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城门下面犯人在已经被押送过来,一排刽子手穿着红色号衣,站在后面随时等待着监斩官发令。
一旁主审官孙传庭焦急的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午时三刻已到。
随着孙传庭一声令下,一个个犯人被压到了前面的木桩上。随着数百名刽子手挥动手中的大刀。太阳下一阵银光闪过,数百颗人头齐刷刷的从木桩上掉落下来。
鲜血顺着脖颈喷涌,下面愚昧的百姓却控制不住欢呼了起来。甚至更有愚昧的百姓,偏信民间所谓神医的药方,竟然用滚烫的人血粘上馒头送回去给家中生病的孩子吃。
随着孙传庭又一声令下,又是一批犯人被带了上来。城墙上的官老爷们,已经有人见不得这般血腥的场面,嘴里忍住的蹿起了味,只得是赶快捂着想要吐的嘴巴,连忙的吐了出来。
……
陕西西安府,皇帝在延安府一口气杀了一百多官员,还有两百多逃兵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到了这里。
秦王府中,老秦王朱谊漶依旧在花园里摆弄着他的花花草草。俨然没有把皇上闹出这么大动静放在心上。
相比之下,在他身边的的韩王朱亶塉可就没有这么多心情养花弄草。此刻韩王那张沧桑的脸上写满了着急。
明朝自从老四朱棣造反成功之后,得位不正的朱棣就愈加害怕自己的亲族也会跟着当年一样,突然来上一场靖难之役。所以由此以后,大明朝历代的皇帝对宗室管控的也是更加严苛起来,不仅仅大肆搞所谓的“养猪政策”更是严密的监视地方藩王,逐渐的疏远藩王与藩王之间的感情。
很多时候哪怕就在同一块地方 大明朝两位亲王也不能随便的相见。韩王今天无疑就犯了这样的忌讳。可他不犯已经不行了,朝廷里的局势让他不能不多想。
“韩王那个你着急什么。来喝杯茶。”
说着朱谊漶从一旁下人手中接过一碗茶递了过去
“韩王爷,这可是今春的第一批鲜龙井,正儿八经的老坑货。全是十六七岁的处子顶着露水用嘴摘下来的,去火。”
“嗨,秦王爷。眼下就不要拿我开玩笑啦。什么能去火仅仅只靠这一杯茶怎么能去我心中之火”
说着韩王一把接过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走到秦王面前自顾自的愤慨的说了起来。
任由韩王在自己身边怎么说,朱谊漶却还是依旧镇静自如,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慌乱自顾自的细细品尝着,这上好的西湖龙井。
“韩王爷,这茶可是真的好。从摘来到送达我这不过只用了十天的时间,可是连马都跑死了好几匹,这般珍贵,哪怕是皇上 来了我可都舍不得啊!”
“嗨!秦王爷,你怎么还有心情喝下去的原先我答应你的时候只是因为一个孙传庭,可如今闹的,谁曾想陛下竟然亲自来了。眼下我韩王一脉可是还有一名奉国将军还没回来。这要是真落到皇上手底下,就凭锦衣卫和北镇抚司的手段,难免会有什么风声走路出来。”
“哈哈哈,怕什么?孙传庭是陛下的人,更是咱们大明官场的明日之星,自己家的狗在外面吃亏了,主人来帮忙讨个公道不也很正常嘛更何况这孙传庭这可是陛下亲信中的亲信,而且这里还死了一个亲王,陛下怎么会不过来陕西这个地方,就是一堆干柴。只是这王二太早了。要不然这一堆火会燃烧的更加旺盛。”
说着朱谊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一边,看着面前急躁的韩王说道
“韩王爷你也都说了是你手底下的一个奉恩将军。你韩王一脉人口比我秦王一脉还多,自然而然也是有所管教疏忽。咱们可都是忠心耿耿的亲王。咱们可是大明朝最尊贵的藩王,怕什么”
“可你不要忘了,蜀王……”
韩王还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蜀王太过不知好歹了。咱们的圣上可不是原来的万历皇帝,咱们的皇帝可是缺着钱呢?你还想从皇帝手中拿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正好孙传庭不是在搞什么清屯筹饷吗?搞了一年多了也没什么头绪,索性咱们就帮帮他。拿出个几万亩土地,让他的秦军能有口饭吃。”
一听到要自己掏钱,这对于韩王来说和要自己的命也就差不多。自己这韩王一脉人口多,好不容易这么多年侵占的土地,眼下要是交出去,无异于在他心头上剜下一刀。
“韩王这可随便你了。我可和韩爌韩阁老交流过了。眼下咱们在陕西不管怎么搞,可千万不能越过这条线。韩阁老说了,对于陛下此次出行,他也实在拿不住。可他在内心中总是感到不安。咱们这位陛下天马行空,不仅仅有当年武宗皇帝的智慧,现在掌控了边军的陛下可是还有世宗皇帝的狠辣。你要是想当第三个被灭了的亲王,那我也不拦着你。我只告诉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做藩王的就得知进退,知得失。要不然难免给人家找到借口。”
说着朱谊漶端起茶杯 细细抿了一口又继续说道
“延安的事已经闹起来了,这延安的知府,兵备可都是清流的人。我想眼下韩阁老只怕已经启程面圣去了。咱们两家也趁这个时机表现表现忠心,免得到时候被动了不是。”
“秦王你说得对,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看着心中还有一些於结的韩王,朱谊漶拍了拍韩王的肩膀,又继续说道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秦王。皇上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咱们两家可是要继续在这鸟不拉屎的黄土高原生活。东西一直在那,咱们可是有的是机会取。走,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一醉方休。”
说着秦王拉着韩王热情的朝着一旁的偏房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就在二人离开之后,紧跟着一旁的书房中钻出一名仆人,正快速的朝着王府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