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心和香茗跪了近两个时辰,才得了进屋回话的机会。
周檀绍懒得管,自然不会露面。
顾清语望着憔悴虚弱的二人,一视同仁道:“因着二爷大度,你们才能继续留在院中当差,以后再生口舌是非,可不是罚跪罚钱能了事的。都回去好好反省吧。”
巧心和香茗早已被折腾得没了半点脾气,她们低垂着头对顾清语磕头谢恩,一瘸一拐地退下了。
离着晚膳,还有些功夫。
顾清语换了身衣服,整理好仪容,准备和周檀绍一起过去请安。
谁知,周檀绍故意要试探她似的:“你代我过去吧。”
顾清语蹙眉:“我一个人去?”
周檀绍目光幽幽,语气意味深长:“你可以的。”
顾清语艰难地微笑一下:“那好吧。我快去快回,早点回来陪二爷用晚膳。”
等她走后,周檀绍叫来侯府的二管事胡安当面问话:“近日宫中,可有何风吹草动?”
胡安微微低头,恭敬地答道:“回二爷,娘娘那边一切如常,倒是景仁宫有些不寻常的动静。皇后娘娘有意派人前来侯府赏赐,具体日子尚未确定,估计就在这几日之内。”
周檀绍虽在病中,但不失敏锐,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皇后娘娘的赏,可不是白拿的。”
胡安见周檀绍面色凝重,急忙宽慰道:“二爷,我再去打探打探消息。宫中的大小事务,娘娘都了然于心,定有进一步的安排。”
周檀绍不悦皱眉,语气冷然:“侯府的事,岂能事事都依赖姐姐在宫中运筹帷幄。自我病倒以来,侯府内外已是风波不断,姐姐是宫中妃嫔,该操心的是皇嗣之事,而不是我。”
周荣宁身居嫔位,纵使再得宠也差遣不了宫中的太医,而周檀绍的身子,一直都是太医院照顾医治的。
皇上虽然有心偏袒永安侯府,但皇权之上,总有诸多顾忌。万一引来朝野的非议,搞不好还会给宁嫔安上一个恃宠而骄的罪名,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太医院那边的事,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出面安排的。
其中的拉扯,不言而喻。
周檀绍知道姐姐是个要强的人,一心进宫上位,可如今,侯府非但没能成为姐姐的助力,反而如同一条绊脚的绳索,给她平添了无尽的烦恼。
周檀绍心疼姐姐,更不愿自己成为皇后娘娘手中的棋子用来威胁、牵制姐姐。
胡安觑着二爷严肃的脸,心中已有几分猜测,但还是谨慎问道:“二爷,您的意思是……”
“该动的动,该用的用,该做的做。咱们花了那么多银子维系人脉,总要有点用处。”
周檀绍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皇后娘娘整天盯着侯府不放,还是因为宫中的日子过于闲散了,是时候该给她找点事情忙活忙活了。
暮色四合,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似要下雨。
侯爷今夜有要事需外出应酬,大爷周檀纹作陪也一起跟着去了。
晚饭时分,大奶奶宋氏轻轻抱着一个襁褓,步履轻盈地走进了正厅。襁褓中的,正是侯府的长房长孙,周建栎,小名栎哥儿。他刚满一岁,长得白白胖胖,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见人就爱笑。
楚氏平日里威严端庄,此刻却放下所有的架子,眼中满是慈爱。她亲手接过栎哥儿,轻轻地抱在怀中,又亲又哄,尽显祖母慈爱。
顾清语没有准备,遂解下了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足金手镯,当作给孩子的见面礼。
做母亲的,最骄傲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孩子。
她的大方慷慨,不仅仅是对栎哥儿的喜爱,更是对宋氏的尊重。
宋氏含笑接过手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弟妹真是细心周到,这份礼物我替栎哥儿收下了。”
顾清语含羞低头:“大奶奶客气了,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罢了。”
宋氏眼见时机合适,便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引导至自己身旁,两人并肩而坐,尤为亲近。
楚氏见她独自过来,便询问了几句。
顾清语一一回话,自然没提周檀绍流鼻血的事。
开饭前,栎哥儿才被嬷嬷们抱走。
顾清语亲自侍奉楚氏用餐布菜,眼看着大夫人吃得差不多了,才拿捏时机道:“二爷一个人在院子里,我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楚氏凝眸看她,似在探究,只听宋氏含笑夸赞:“弟妹真会疼人啊,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咱们家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