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沈灵隽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贫苦农家出身，这个年纪，多半是被西齐强行征兵进军队的。
她温声道：“那你有想过你今后要怎么办吗？”
周二山茫然地摇了摇头。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醒来的时候，才刚刚感觉自己的脑子恢复了清醒，但太多的信息一股脑地堆进来，让他至今都还没怎么理清楚，哪里想得到那么远的事情？
沈灵隽说：“我们派了两个武功极高的暗卫保护你，但前天，褚家派来的杀手，还是差点就杀了你。褚家为了灭你的口，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你不死就绝对不会罢休。现在你只要离开这侯府大门半步，你的命可能马上就没了。”
周二山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他是有记忆的，知道前天晚上的凶险，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那那我也不能回家去了？”
“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回家也只会连累你的家人。”
沈灵隽听他说出“回家”这两个字，就知道他最惦记的是什么，问道：“你还想回西齐军队吗？”
果然，周二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西齐已经打了好多年的仗，民间但凡是年满十六岁的男丁，全都被征兵了，去了还能活着回来的，十个里面都不到三个。
城里镇上乡下，到处看不见几个男人，只有一片接一片的坟墓。田地没有足够的人种，大片大片地荒着，赋税却是一年比一年重。
没有西齐老百姓喜欢打仗，他们吃够了战乱的苦。
周二山的弟弟已经十五岁，明年也到了被征兵的年龄。之前他离家的时候，家里穷得一粒米都没有，他都不知道父母和两个妹妹有没有熬下去，现在是否还活着。
想着想着，他便红了眼眶。
沈灵隽说：“你受到的性命威胁，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了，如果你不想以后一直被追杀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出面作证，即便不能扳倒褚家，但反正你都已经把一切都说出来了，他们也就没那个必要再费尽心思去灭你的口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会有心思去报复你。”
她又道：“如果你能接受不再回西齐的话，我会把你的父母弟妹全部从西齐接过来，在北易西南边给你们找一个地方安家落户，隐姓埋名，还会给你们送一片土地和足够你们一家衣食无忧的钱财，从此安稳生活。”
这她还是做得到的。
通常来说，让人背井离乡，离开自己的祖国故土，举家搬迁到另一个敌对的国家生活，是比较困难的。
但以这些西齐普通士兵和百姓的现状来说，他们说不定会愿意。
周二山低着头，沉默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帮你们出面作证。”
他并不完全相信沈灵隽，但关键是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
对于西齐和西齐军队，他并没有多少忠诚可言，因为实在太苦了，苦到他根本没法抱着那些崇高大义的思想，也没有什么报效祖国的热血。他的血迄今还没流干，就已经算很不错了。
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唯一希望的，就是家人都能活着，能过上稍微过得去的生活，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