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浅夕首先想到的,便是幼时爹也会从边关为她带来许多稀罕物件。
但娘去世后爹每回回来都是郁郁寡欢,再也没心思为她买这些小玩意。
可是她竟忍不住在一个外人面前伤心落泪,实在难堪。
那种令人心安的滋味十分熟悉,便回道:“嗯,行事风格像我爹,虽说是爹娘救了他,他才会对我们施恩,但今后我亦将他奉为兄长般敬重。”
她自小就希望能有个兄长,他的年纪也正是合适。
他将风息竹的善意理解成还恩,卿染自是知道她想歪了。
叶浅夕自然不会知道她一直往歪处想。
瑞祥楼,一切安然如旧,来往的食客从不关心朝堂政事,天下才将安定正是有钱人享受之时,因此这楼里的生意日日爆满。
萧阳嘉坐在雅舍里,与上次的略带焦躁不同。
此番他静静地品着茶,悠然自得地赏着窗外天降的祥露。
长街行人匆匆,楼下纸伞窜动,潮湿的雨气对他的双腿并不友好,但他今日心情极佳,拒绝了暮迟关窗的打算。
风息竹亦是不疾不徐地上了楼,与前次不同,这次多带了一人。
叶里将昨夜自己的英勇行为夸大一番,一路上说的无寻早已心生厌烦,他昨夜就在醉合楼怎会不知顾言知的丑行。
昨夜,叶里去了将军府是为讨要顾言知的嫖资,暗骂顾言知没有银子还要学人附庸风雅。
借此添油加醋成功地惹怒了萧绾柔,她便不顾老嬷嬷的阻拦,带着侍从浩浩荡荡地去了醉合楼。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堵住了顾言知的房门,场面何其精彩。
叶里喋喋不休地扰着他,好奇地拍了拍无寻的肩头,小声道:“哎,无寻,你说三殿下不良于行,坐着车舆是怎么上来这酒楼的。”
这酒楼后院有专供残身之人准备的特殊通道,车舆可以直接推上来。
叶里从未来过,自然不知。
见无人答,他便整理着自己被淋得微湿的白衣,分明是有雨润泽,万物潮湿一片,但他依旧摇扇。
忽而又贴向无寻,一张俊脸含着笑意:“听闻那三皇子素爱穿白衣,不知我与他谁更显风流倜傥。”
他暗示着让无寻夸夸自己。
风息竹睃了他一眼,“叶里公子,慎言。”
无寻亦是冷眼一瞥,“三殿下的美名天下皆知。”
三位皇子中,唯三殿下气宇不凡,与陛下年轻时较相似,自幼极受陛下喜爱。
背靠手握重权的唐家,足以与皇后抗衡,亦是陛下多年培养的心血。
若不是殿下落马,太子位的争夺早已胜出,自他伤后,贵妃母家多年来被皇后打压死伤殆尽,至今还留有一房亲,永安县令冯永生便是唐罡大将军母亲的近侄。
若是三皇子还好好地,便不会有皇后一手遮天的这一日。
他不肯多说一句,但那番话已经很明确了意思。
叶里自是不屑,何人堪配美名,一见便知。
谁料他还未来得及窥探,便和无寻被关在门外,只有风息竹一人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