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笑得又贼又贱,这是分别前徐若清对他最后的印象,掌间灵力一震,身份令牌便化作了一片尘烟。
徐若清从不是多情之人,他只在意值得在意的,最后一问,也不过是看在林岚为他鞍前马后的份上,纵然林岚哪日死去,恐怕他也只会在闲暇之余想到,曾经他将一个又小又贱的少年收做了弟子。
……
南江武家之地,文长衫慎之又慎地接过仆从递来的茶盏,却没有饮茶的打算,抬眸看了首座上的俊美青年一眼,他略有局促地收袖端坐。
“不知林公子将我二人留下有何吩咐?”御灵宗的宗主没来渭城,但他们的长老在,此刻他开口问道。
坐于文长衫两人对面的是林家那位总是阖目养神的长老,这时他仍旧闭着眼,于是两人的目光投向了上首的青年。
林子离沉静地含笑道:“我们再等个人。”
见他也没了再说下去的意思,文长衫二人也抿着茶水陷入了沉默。
又等候了不知多久,林家那位长老睁开了眼看向门外,其他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随之而去,只见在一名仆从的引导下,一位白衣的男子缓步转入了堂内,白衣胜雪,温文雅正,他衣摆的花开如血,弥漫了天门的长空。
原来让他们等待了许久的是早已离了渭城的东林掌门,徐若清。
徐若清一早就收到林家之人暗信来此汇合,但林子离能看出星无痕对林岚的杀意他又岂会不知,特意将人安全带离渭城罢了。
得见来人,御灵宗二人率先起身为礼,却不知因何,林家那位长老亦是起身恭谨行礼,在三人的恭迎中,徐若清望向了上首的青年,目光温润,神色平和。
林子离忽然笑了笑,眸中金芒内敛,俊美而威严,让人不由自主地拜服。
……
“流罗长老,屠杀了东庄村的那个魔修那么凶恶,交给那些个小宗门真的没有问题吗?”少女坐在河水边的岩石上,晃着脚丫子似是随口提及道。
“相王虽然近年来不断收拢散落在外的势力,可仍不能小觑,发生在相王封地内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逃过那位的双眼。”流罗不甚上心地答道,随后,她不经心地看了那名青年一眼,青年耐心地折着竹叶,已经隐隐有了一只青鸟的模样。
“师兄,这只小鸟也不能送我吗?”少女也注意到了青年手中精致的青鸟,眼巴巴地道。
青年专注地折着竹叶,头也不抬道:“这是给暮雨的,而且用过一次就不能要了,下次再给你折。”
少女嘟起了嘴巴,不悦道:“师兄偏心,给我的是喜鹊,给暮雨的是青鸟!”
青年无奈哂笑,却没再出言。
“你是想将东庄村之事告诉他?”流罗轻轻蹙眉,似乎不大赞同。
青年笑道:“魔修本就是举世之敌,此地虽为相王封地,但若能略尽绵薄之力也是好的。”
说话间,他掌中的青鸟已是栩栩如生,最终青年用匕首刺破指尖,两滴鲜血相继落下,化作了青鸟的双目,竹叶编成的鸟儿忽然歪了下脑袋,随后双翅一振,拖着长羽般的尾巴盘旋着飞上了天空。
目送青鸟远去,青年收回目光,一低头,却正好对上少女幽怨的神色。
“……”
“若是休息好了,就继续走吧。”流罗起身道。
青年从巨石上一跃而下,走出几步,忽见少女还在发呆,不禁无奈道:“下次,下次我折只凰鸟送你可好?”
少女依旧未语,怔怔地盯着流水,另外两人终于发觉异样,先后上前顺着少女的视线而去。
河水清透,倒映着青山蓝天,仿佛一枚碧色而深邃的翡翠,可水面下碧色与幽深的交界处,沉浮着一张人面,他们三人便与那张惨白的人面隔水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