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鼓足勇气插了句话：“若是姑娘不嫌弃，您先拿那边窗台上的澡豆抹了去去油，奴才可以给你舀瓢水，凑合冲一下。”
“行啊，给你添麻烦了。”
南星把小太监全程躲避与自己接触的行为，归结为年少害羞，殊不知人家是出于尊重，不愿意给她添麻烦，又实在想帮忙才会如此。
临走前，南星塞了颗奶糖给对方：“谢谢你。”
“不不客气。”
南星觉得他有点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像谁，没等多想，苏塞就拽着她要走。
“点心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说好我请你的，下次你再请回来就是。”
“好吧，看你也是个不差钱的，巧了，我也不差钱。”
同等的消费水平，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彼此交往中产生的利益纠葛。
南星点点头，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能跟这个不差钱的单纯姑娘好好相处下去。
刚入宫的普通宫女每个月有五百文的月例银子，随着入宫资历的增长，和品级的上升，月例银子也会相应提高。
掌事姑姑们一般是五两银子的月例，掌事嬷嬷们就更厉害了，能拿到七两到八两。
如果是伺候主子的一宫掌事嬷嬷，月例比这翻倍的拿。
南星已经问过了，苏塞跟自己一样，也是花八百两银子走后门进来的，起点就是二等宫女。
月例是三两银子，每年发放春装和冬装各两套，被褥一套，不给枕头，但是有一匹布的份例可以领取，每半年发一盒胭脂，两盒水粉，一盒蛤蜊油。
还能领一套茶具，一张桌子，一条板凳，一个脸盆架。
而且这些东西都可以转手卖给别人，也就是说，只要不嘴馋，每天吃份例内发放的食物，就可以一分钱不花，把月例银子全攒下来，等到出宫也算小有资产。
南星给自己算了笔账，好像从现在开始攒钱，一直攒到二十五岁出宫，根本挣不够走后门的八百两，这是个亏本买卖。
但事实并非如此，宫里头有能耐的宫女太监，才不会只靠月例银子过活。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没有门道的，就钻营去主子身边伺候，把差事办漂亮了，哄的主子高兴了，也能得不少赏钱。
通常嫔妃打赏太监，给一百个大钱，给传话的大宫女就得三百个大钱，要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那没有五两银子就别伸手了。
家底厚实的嫔妃，为了讨好御前大总管，出手就是一张百两银票，稍微差点的，也是五十两或者二十两的银票。
苏培盛的宅子和良田，都是这么来的。
两人走在长街上，南星一个急刹车，不可置信的问：“你说啥？咱俩得绕到御花园，走内廷西路去内务府？为什么不从太和殿的左翼门横穿过去？”
“咱们是宫女啊，不能去前朝，靠近太和殿都不行呢，更别说是借路穿过去了，只能绕路。”
“天呐，我真的要为了买个洗脚盆，在紫禁城里暴走两万步吗？”
“哎呀去吧，下次休沐得半个月呢，今天好好逛逛，把东西都买齐，以后就不用折腾了。”
南星点点头，心里十分怀念自己初中的自行车，大学的小电驴，还有家里取快递用的电动滑板。
本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愣是因为宫规，走出半个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