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的猜测并非毫无理由,沈峰向来无利不起早,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他又怎么会选中秦家。
而这秦家,跟承恩侯府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无辜的。
他们怕是忘记她是一名医者的事了吧,最擅于看人脸色了,竟然就选了这么个玩意。
宋知渝失笑着摇摇头,单手撑着下颚倚靠在窗边,慢慢梳理着前世三哥班师回朝后发生的事情。
“听说陛下在宫中为苏小将军举办了接风宴,父亲和如山都去了。”沈晏西这话虽然是对着沈锦书说的,可他的余光却是不自觉地瞥向宋知渝。
他总感觉宋知渝对苏瑾扬有些不一样,难道她也看上苏瑾扬了?
沈晏西眉头轻蹙,有太子和苏瑾扬在前,她还能看得上秦序吗?
苏瑾扬刚打完胜仗,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朝中不知多少人想拉拢他。
拉拢的法子也很简单,财帛动人心,实在不行就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直接结亲最为牢固。
沈晏西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如果他是宋知渝,他也不会选择秦序,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秦家好歹也算知根知底,又有侯府压着,宋知渝嫁过去断然不会受委屈,但皇家就不一定了。
太子愿意护着她还成,若是不愿,以宋知渝的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
沈晏西早就知道沈峰的打算,也不觉得意外。
他虽然对算计宋知渝的婚事有一丝愧疚,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愧疚。
要不是宋知渝太过心狠,直接断了侯府的财路,还有认亲宴的那些贺礼,更是半点都不给侯府留,侯府的日子也不至于这么拮据。
想到前两日自己去醉仙楼吃饭竟然还要赊账,沈晏西心里就一阵怨念。
曾经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为钱财发愁,常常一掷千金买他乐意,如今却过的这么苦。
思及此,沈晏西淡了脸色,秦序虽然还没有一官半职,却胜在性情温和儒雅,又跟侯府关系密切。
两人若是能成,不管是对侯府还是对秦家,都是好处颇多。
宋知渝如果知道沈晏西心里的想法,怕不是要一银针将他给扎醒。
她嫁到秦家,对所有人都有利,每个人都想着从她身上吸血,却从来没考虑过她的想法。
好在她早就清楚沈家人的性情了,对他们能做出这种事也毫不意外。
既然那么想撮合她跟秦序,费尽心机想要将她嫁入秦家,那她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见苏瑾扬背影越来越远,宋知渝收回目光,悠悠然坐下,品尝起桌上的佳肴。
她现在的心情还算不错,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招呼起另外几人,“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再看一会儿,这菜都凉了。”
闻言,秦玉不舍的收回目光,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苏瑾扬是什么时候了。
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热闹非凡,苏瑾扬端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一侧,面色平静的接受着众位大臣的恭贺。
“苏小将军年少有为,大败蔺国,乃是我王朝之幸。”
“楚太傅谬赞。”
苏瑾扬不骄不躁,眉宇间虽然仍能看出少年英气,但多年的战争磨练让他的气质有所沉淀,性情也更加稳重了。
楚太傅突然想起了镇北侯,又看着眼前高大威严的苏瑾扬,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都说虎父无犬子,镇北侯守卫北境多年,立下汗马功劳。如今他的儿子长大,也算是继承了他的衣钵。”
想当初他还和镇北侯口头定下了娃娃亲呢,谁知道造化弄人。
镇北侯夫妻俩遭敌军算计,战死沙场,留下一个年仅五岁的稚子。
偏偏蔺国那些人还不愿意放过镇北侯唯一的血脉,赶尽杀绝,让苏瑾扬在外受了不少苦楚。
好在人还活着,秉承着他父亲的遗愿上了北境战场,成功大败蔺国,报了血海深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楚太傅由衷为苏瑾扬感到开心,至于娃娃亲一事,他也不想再提。
自家闺女在他眼中是千好万好,可他也清楚以她如今的情况,绝无可能嫁给苏瑾扬。
更别说两个孩子从未见过面,根本没什么感情,他还是不要棒打鸳鸯了。
想到楚桑月,楚太傅的心情顿时有些沉重,对承恩侯府和离王府的怒气更甚。
他好好一个闺女,怎么就碰上了这些人,真是晦气!
“父亲母亲如果能看到蔺国战败,彻底归顺临天王朝,他们也会很开心的。”提及镇北侯夫妇,苏瑾扬的面色终于有了波动。
他参军的目的除了保家卫国,便是想替父亲母亲报当年的暗算之仇。
楚太傅赞同的点了点头,看着苏瑾扬的目光无比满意,忽而话锋一转,“不错,如今你大仇得报,也已建功立业,是时候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
凌国公家的女儿年方十八,素来也喜欢舞刀弄枪,你们俩看起来还是挺般配的。”
楚太傅又开始催促起苏瑾扬来,毕竟苏瑾扬不近女色的传闻他听了不少,也怕他耽误了终身大事,
苏瑾扬脸一僵,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悠哉喝茶的裴清砚身上。
见状,裴清砚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佯装没看见,继续悠然品茗。
这事儿,还是让他自己去处理吧。
他要是插手,那些人的目光就该落到他身上了。
想到前段时间被楚太傅拉着畅谈了一个多时辰的终身大事,裴清砚修长的玉指轻抚额头,无奈轻笑。
现在这苦,也是时候落到他这个好弟弟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