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渝不置可否,“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暴露的风险。”
“我真是小看二妹妹了。”沈锦书似笑非笑,她深深看向露白手中捧着的锦盒,话里意有所指。
那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如今却到了宋知渝的手上。
“我们彼此彼此。”宋知渝俯身凑近沈锦书,在她的耳畔低语,话中之意,她们二人心知肚明。
沈锦书性子谨慎,她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先给自己留好后路。
而这次,明珠不过是当了她的“替死鬼”罢了。
宋知渝懒得与沈锦书耍嘴皮子,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徒留沈锦书低垂着头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
过了良久,她才阴恻恻的笑出声来。
这声音不复往日的温和婉转,让人顿觉一阵恶寒。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算算时间,三哥也该回府了。
正想着,外头便传来阵阵马蹄声,渐行渐近。
“三少爷回来了。”
听着看门家丁的嘹亮嗓音,沈锦书诡异一笑,眼底阴鸷的神色悄然掩去,苍白如雪的脸庞上挂上了一抹苦笑,看起来尤为可怜。
沈明翊马不停蹄地往府中赶,脸上的担忧与急切不似作假。
“书儿,我听说了游湖宴的事就急忙赶回来了,你没事吧?”
他看着沈锦书这副素净寡淡的模样心都要碎了,他的妹妹何尝受过这种苦啊。
“三哥,我没事。太后娘娘让我禁足抄诵佛经,为王朝祈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沈锦书莞尔一笑,表面功夫做的极好,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来。
要是她胆敢对太后娘娘的处罚有意见,传进有心人的耳中,那可就不是禁足三月这么简单了。
沈明翊满眼心疼,不由得迁怒到沈晏西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四弟呢,他没有护好你吗?”
“三哥,你不要怪四哥,也不要怪二妹妹,这一切都怨我自己。是我不小心遭了陷害,才会受太后娘娘处罚,与他们二人无关。”沈锦书不经意将手往身后藏,遮遮掩掩的模样,却被沈明翊看了个正着。
沈明翊一把抓住沈锦书的手,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上头的伤痕,眼底的心疼倾泻而出,“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伤成这样了?往后还怎么弹琴?”
“三哥不用担心,我的手并无大碍,你不要怪二妹妹。对了,三哥还不知道吧,二妹妹夺得了游湖宴魁首,爹爹和娘亲知道了应当会很高兴的。”
沈锦书字字句句让沈明翊不要怪罪宋知渝,可说出口的每句话却精准的踩中了他的底线,有意无意的挑起了他的怒火。
不出她所料,沈明翊恨恨咬牙,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你的手是宋知渝伤的,我就知道她心肠歹毒,见不得你好。她将你害成这样,你就别再替她说话了。”
他从收到书儿出事的消息就急忙撇下生意赶了回来,没有什么事情比他的妹妹还要重要。
他就知道有宋知渝在的地方就没好事发生,果不其然,她去了游湖宴,书儿就出事了。
“这一切定然跟宋知渝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你一出事,她就赢得了游湖宴魁首。
她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嘛,怎比得上你半分。”沈明翊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着火光,就连身后的小厮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意。
他将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在沈锦书有意无意的暗示之下,将宋知渝视为罪魁祸首。
见沈明翊被她牵着鼻子走,沈锦书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既不承认也不反驳,点到为止,“三哥,时辰不早了,我要去佛堂抄诵佛经了,不好耽误,免得太后娘娘怪罪下来,连累了你们。”
临了,她还不忘在沈明翊面前表现一番。
已经将沈家兄弟的性子摸得十分透彻的沈锦书对付起他们来,可谓是易如反掌。
既不动声色的挑拨了他们和宋知渝的关系,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又在几人心中添了把火,借他们的手去对付宋知渝。
她被禁足三月,只能姑且将那个计划延后,让宋知渝多快活些日子了。
但她也不可能让宋知渝在这三月中过得太过舒心,正好让沈明翊去添点堵。
“书儿别担心,三哥有空会去看你的。”沈明翊抬手揉了揉沈锦书的脑袋,语气柔和。
提及宋知渝,沈明翊的语气微顿,垂下的眼睑遮盖住眼底的狠戾之色,“至于宋知渝,三哥自有打算,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的。”
沈锦书假意劝慰了两句,“三哥不要冲动行事,我受些委屈倒是无所谓,只要爹爹和哥哥们安好就行。
此次去佛堂禁足,书儿也会为哥哥们祈福,希望能尽快找到凉月神医,治好大哥的腿。”
沈明翊一脸欣慰,心中自有打算,“好,三哥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过去了。”
说罢,沈明翊转身离开,径直朝宋知渝小院子的方向而去,脚步急促凌乱。
沈锦书目送着沈明翊的背影走远,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走吧。”
松竹院。
“公子,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小厮常德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将游湖宴上发生的事一股脑说出。
闻言,沈遇舟拧着眉放下手中的书卷,清冷的声线中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关心,“书儿现在可好?”
“大小姐被太后禁足三月,现在应当在去佛堂的路上了。”常德如是说道。
沈遇舟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继续拿起手中的书卷看着,又状似无意的问道:“那……宋知渝呢,她可还好?”
“宋……二小姐能有什么事,她抢了大小姐的魁首之名,如今应当很开心才是。”常德撇撇嘴,在沈遇舟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下讪讪改了口。
“你觉得此事与宋知渝有关?”沈遇舟手中拿着书卷,可却无心再看。
常德一脸理所当然,“大小姐才情了得,魁首本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何须使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偏偏大小姐出了事,二小姐就得了魁首,不得不让人怀疑啊。公子您不是最了解大小姐的为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