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明翊三人走后,沈锦书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下去,直至消失不见。
她想到今日离王临走时难看的表情,有些坐立不安。
“秀月,将我的帷帽取来,我出府一趟。”
……
侯府后门。
一顶低调却又暗含乾坤的轿子静静停在侯府后门不远处。
轿帘被风轻轻掀起,露出里头人的面容。
男子一身靛蓝色锦衣长袍,袖口处的烫金云纹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添了几分尊贵,鸦色长发被镶嵌着宝色的玉冠束起,温润似玉的面庞上永远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让人如沐春风。
“臣女见过殿下。”沈锦书行了个礼,帷帽下的面容难掩喜悦之色,仍保持着贵女的矜持与端庄,行为举止优雅大方,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离王温柔一笑,下了轿,抬手将沈锦书搀扶起来,“书儿不必多礼。”
“殿下,臣女今日是来向您认错的。”沈锦书又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可她却仿若感觉不到任何痛意,满心满眼只有离王的身影。
“哦,你何错之有啊?”离王收回手,脸上笑容依旧,可眼底不自觉透露出的冷意却让人有些发怵。
“臣女确实在三妹妹面前说过楚小姐的不好,可臣女从未想过害她。楚小姐变成痴儿,因此坏了殿下的大计,是臣女的不是。
殿下可以随意处置臣女,臣女绝无半分怨言,但求殿下让臣女继续留在殿下身边。沈锦书直勾勾盯着离王,说的情真意切。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对离王的一片爱慕之心。
这招以退为进,沈锦书运用的炉火纯青,不给离王任何质问她的机会。
若是旁的男子,听到沈锦书这样一位柔弱动人的美人跪在地上诉说着对他的一腔爱慕之情,只怕早就心疼的将人扶起,搂到怀中好生一顿安慰了。
可离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久久不曾开口。
沈锦书心跳如鼓,在离王极具压迫性的注视下,后背衣裳已然湿了一大片。
但她向来惯于伪装,哪怕心中惶恐,面上也不曾显露半分。
半晌,离王才移开了目光,淡淡开口,“起来吧,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
“谢殿下。”沈锦书破涕为笑,在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因跪了太久,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离王坐回轿辇,平静地毫无起伏的声线里暗含着警告,“下不为例。”
“你暂时不要对宋知渝出手,本王自有安排。”临走之时,离王突然想起了宋知渝,生怕沈锦书再坏了他的好事,出言叮嘱了一句。
“是……”沈锦书脸上的笑容一僵,双手死死掐住秀月的手腕。
又是宋知渝,现在连离王都注意到她了吗?
“小姐,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秀月忍着手上的痛,小心翼翼的安慰道。
沈锦书冷笑出声,“呵,不过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罢了。只要我一天还是侯府千金,他就不会放弃我。
正好,我们各取所需。离王妃的位子,我一定要得到。”
她要借离王的势爬上高位,要将宋知渝狠狠踩在脚底下,要摆脱掉那层不堪的身份。
谁挡了她的路,她都要一一铲除,永绝后患。
翌日,承恩侯府后院。
“书儿,听说昨日太子殿下来承恩侯府了?”莲思宜看着满池的荷花,心绪却早已飘远。
太子殿下突然驾临承恩侯府,是不是知道宋知渝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那她该怎么办?
沈锦书探究的目光落到莲思宜身上,似笑非笑,“是啊,离王殿下也来了,不过应该只是碰巧罢了。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也知道我自小就喜欢太子殿下,做梦都想嫁给他。”莲思宜回过神,脸上泛起红晕,害羞的笑了笑,没注意到沈锦书僵硬的嘴角。
沉默了片刻,莲思宜开始打听起宋知渝的事,“听说你那个刚从乡下回来的妹妹医术还挺不错的,我来府上这么久了,怎么都没见到她呢?”
“她的院子比较偏僻,离这儿也比较远。你想见她的话,应该去碧水湖那边,她每日都在那里待上半个时辰左右。”见她不想多说,沈锦书眸光微闪,也不再问,只将她需要的消息告知。
沈锦书丢下最后一点鱼饲料,接过秀月递来的手帕,贴心地给莲思宜找了个支开她的理由,“思宜,你上次在说想借玄亦大师的棋谱,现在可还需要?”
“需要,麻烦书儿跑一趟帮我拿过来吧,我想再看看这里的景色。”莲思宜连连点头,心中大喜,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去会会宋知渝呢。
“好,对面那片湖就是碧水湖了,不过那边的景色没有这里好。”沈锦书说完这句话就在莲思宜的目送下离开了。
等沈锦书走远,莲思宜急忙起身,朝对面的碧水湖走去。
“你就是知渝妹妹吧,我听书儿提起过你。我是莲思宜,书儿的闺中好友。”莲思宜见过宋知渝的画像,一眼就认出了她。
宋知渝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好心情瞬间被破坏,“你有什么事吗?”
“我听书儿说她二妹妹的医术不错,还治好了长公主的病。刚好我也懂一些岐黄之术,便想向你请教一番。”莲思宜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口,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宋知渝。
“我学的不过是皮毛而已,你怕是请教错人了。”宋知渝对莲思宜没有什么好印象,自然也不信她说的话。
莲思宜与沈锦书就是一丘之貉,佛面蛇心,她前世可被这两人害得不轻。
今生她还空没去找莲思宜算账,她就自己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