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昨天与二师兄谈心之前,李子冀对于这些所谓真相,所谓秘密之类的事情已经觊觎很久,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缘由,从而能够更好的做出应对和选择。
他想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与顾春秋,木南山,崔文若等人都不止一次谈过,次数多到了甚至有些厌倦乃至于成为执念的程度。
但他昨天没有问出口。
李子冀走出三千院去到侯爵府,然后又从侯爵府回到南林巷,他十分确定自己并不后悔没有问出口,虽然仍旧难免有些许遗憾。
他并非是不想知,而是明白现在并不是他应该知道的时机。
从三师兄的态度上也可以看出来,这所谓秘密的牵扯实在是难以想象,否则也不会一直遮遮掩掩。
而且对于他几年的探寻和猜测,两位师兄都没有阻拦,也就是说现在摆明了,你凭借蛛丝马迹猜出一个模糊的大概没问题,但想要得知的十分详细,还不到时候。
李子冀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没有问出口,他目前还没到应该得知细枝末节的时候,但只要自己等人的轮廓没有猜错,那就足够了。
这并不能影响李子冀现在所走的路,他依然与圣皇以及三千院站在一起,原本该做的事情还是会继续做。
现在和以前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再迫切的执着于了解一切,至于如何应对异教,北海等势力,说句老实话,那不是李子冀现在有能力考虑的。
长辈有长辈要做的事情,小辈有小辈要做的事。
哪怕李子冀的确总是在思考这些事情,但思考是思考,实际是实际,不能混为一谈。
而且这件事不能和顾春秋说,按照三师兄的说法,二师兄告诉自己没问题,勉强可以接受,因为李子冀是道武双修,不会影响修为进境。
但顾春秋四道同修,若是文心蒙尘,那是三千院所不能接受的,也是圣朝所不能接受的。
心里想着这些琐碎和麻烦,李子冀打开了清风雅舍的大门。
新历三十四年十一月十四。
清风雅舍走进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这个客人很眼熟,李子冀见过一次,是洗剑宗的四境执事,马庭。
当初参悟剑碑之时,马庭带领洗剑宗五十几位四境强者围攻顾春秋,被顾春秋打的昏死过去,那一战之后不仅仅是洗剑宗威名扫地沦为笑柄,马庭也被不少人视作跳梁小丑。
五十几人结成剑阵,却被顾春秋打的狼藉一片,抱头鼠窜,想不被人耻笑都不行。
“马执事也想买字?”
李子冀看着马庭,门外并没有洗剑宗的其他人,好似只有马庭自己。
他的语气也很平淡,并没有掺杂什么愤怒或是厌恶的情绪,就好像这位洗剑宗的四境执事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客人。
马庭打量着铺子,目光在不远处打扫屋子的怜月公主身上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李子冀的身上。
“李县侯看上去精神很不错。”
马庭是洗剑宗的执事,身份不算低,只是在李子冀这个圣皇亲封的汝南县侯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李子冀点了点头:“我的精神向来很不错。”
马庭冷笑一声:“当日李县侯连破五座剑碑的场面,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那天之后,洗剑宗的剑碑广场沦为虚设,热闹壮观场景全都不再,就连弥漫淬炼弟子身体的剑意也都跟着消失,可谓是损失极重。
李子冀淡淡道:“我这是字画铺子,马执事若是不打算买字画,就别打扰我做生意。”
马庭环顾着四周的字帖,看着上面振聋发聩的词句,不得不承认,李子冀的才情只怕当得起天下一绝这四个字。
“我来这里只是有个问题想要问一问李县侯。”
李子冀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马庭道:“陈草在哪里?”
李子冀明白了他的来意:“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又或者说,倘若我真的知道,又凭什么告诉你呢?”
马庭冷哼一声:“当初陈草与你一同离开祁连山回到长安,在长安之时也始终住在南林巷,她去了哪里别人不知道,难道李县侯也不知道?”
李子冀摇了摇头:“不知道。”
马庭眯了眯眼睛:“那陈草与李若即将成婚这件事,李县侯总该知道吧?”
李子冀点了点头:“这我倒是听说过。”
马庭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洗剑宗与国公府联姻,陈草与李若天造地设,这可是近十年来圣朝内一等一的大好事。”
他说话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故作疑问:“只是这坊间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传闻,说什么陈草与李县侯早已私定终身,约定好了双宿双飞,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马庭盯着李子冀,那双苍老的眼中带着讥讽和戏谑。
李子冀看着他:“不是。”
二人对视良久,马庭忽然叹了口气:“看来李县侯的确不知道陈草到底去了哪里,不过没关系,洗剑宗上下正在不停派人搜寻,相信要不了两个月就能找得到。”
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对着李子冀笑眯眯的说道:“等到大喜之日,还请李县侯务必到场才是,如此一对珠联璧合的新人,李若又是李县侯的兄长,肯定很希望得到李县侯的祝福,到那时候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马庭笑了两声,然后转身走出了门外。
“对了,忘记祝李县侯生意兴隆了。”
马庭回头朝着李子冀抱了抱拳,这才笑着转身离开。
怜月公主道:“他不是来这里问陈草下落的。”
李子冀点了点头:“我知道。”
怜月公主又道:“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羞辱你。”
李子冀道:“我知道。”
陈草喜欢李子冀,天下皆知,李若是李孟尝和宁夫人的儿子,之前更是想动手废了李子冀,二人有着化不开的仇怨,这一点同样天下皆知。
现在陈草嫁给李若,岂不是一个羞辱李子冀的最好机会?
李子冀扫了扫柜台上的灰尘:“我还知道,他来这里不是单纯为了羞辱我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