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嬷嬷呆立在原处许久,才抬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念叨了一声:“今年夏天真早。”
慢慢地挪着步子,回了清辉阁。
莫皇后其实已经没什么大碍,在床上翻身、下床更衣走几步等等,也都不觉得哪根肋骨还在疼。
只是太医一直严肃地警告她:“脏腑处的骨头出问题,必要一次性养好。
“上回是要参加大典,逼不得已只得裹了结结实实的纱布才敢让您去。
“陛下十分担忧,令太医院必要将您治愈,否则就要问臣等一个学业不精。”
尤其是如今陶哥儿学业顺利,又住回了自己殿阁之中;外头乱糟糟的各样差事也一直都是王熙凤在挨骂。
至于梅若芹……段氏那老货把那贱人护得密不透风,她即便是起身理事,也拿她无法。
还不如就这样躺在宫中养着,眼不见、心不烦。
左右,她相信以皇帝的心性,只要自己不闹出大乱子,他还是会给自己这个皇后体面的。
所以一早起来,蒲艾簪门、虎符系臂,吩咐把端午节礼赏回莫家之后,她便让人给自己梳妆打扮。
她觉得,要么午膳、要么晚膳,皇帝一定会来一趟。
果然,巳时末,人来禀报:“陛下说,午膳过来陪着皇后跟端王一起用。”
莫皇后志得意满,堆了笑,点着头,命人把自己早已拟好的、都是崇昭帝爱吃的菜的单子,送去尚食局:
“让她们抓紧时间,午时必要都弄好了。”
又找了个借口把翁嬷嬷支开,然后才把躲在自己房间温书写字的陶哥儿叫来,低低教了好几句话,让他一定说给崇昭帝听。
陶哥儿的眉心皱起,十分不赞同:“母亲,父皇刚登基,千头万绪,举步维艰。
“林先生说,如今父皇最需要的便是天下归心、能人志士都为陛下所用。
“您要孩儿说的话、做的事,只怕是父皇最厌憎的了。
“您确定,一定要孩儿做么?”
莫皇后不以为然:“陶哥儿,你首先是我的儿子,然后才是那林如海的学生。你应该相信,母后比旁的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所以,你放着母后的话不听,却去相信林如海,你是希望母后跟你父皇建言,把他赶走么?”
陶哥儿无语地看着莫皇后,半天,转开脸,不说话。
莫皇后有些恼怒,声音也严厉起来:“陶哥儿,你皇爷爷和皇祖母一直都说你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孩子!
“去年除夕咱们娘俩多艰难的时候,你还知道护着母后。怎么一朝进了大明宫,母后的话,你就一个字都不听了?!”
陶哥儿听懂了这句话,委屈得瞬间红了眼圈儿,泪水盈盈:“母后,你是在说我成了皇子,就不孝了么?”
话音未落,翁嬷嬷快步从外头进来,脸色阴沉,冷冷地看着莫皇后。
莫皇后更加羞恼:“翁氏,你记清楚你的身份。你品级再高的女官,也不过是本宫的奴婢!
“用那种眼神看着本宫,你的眼睛是不想要了吗?
“本宫那样孝顺懂事的儿子,才搬出去几个月,便让你和林某教得如此顶撞本宫!
“你们都是被什么人指使的?!是不是……”